徐子宁很满意,可能有些过于满意了。
满意到直接付诸行动,以贤者之姿去找老鸨谈谈。
“这位爷,您莫不是在开玩笑?白素儿可是我们云雀楼的宝贝啊!您把她弄走岂不是要我老婆子的命嘛?”
徐子宁的要求很过分,非常过分。
钱还没付也就罢了,你居然想要打包!真把这儿当饭店了?!
可是老鸨完全不敢生气,只是委屈。
“小爷我愿意跟你谈谈那是给你脸!别不识好歹!真以为我不知道,凭素儿的本钱她会是自愿待在你们这儿的吗?
怎么?不把你身后的人抬出来和我碰碰?
还是说我没打你,所有你不好叫人?
那我可要动手咯?”
徐子宁笑吟吟地捏着拳头,跃跃欲试。
吓得老鸨连连后退,窜到柱子后面探头探脑的求饶:“别别别!大老爷您厉害!老婆子我有眼不识泰山!
可您应该也都看到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操持这云雀楼实在不容易,您这来一趟就把我最大的摇钱树给连根挖走了,我以后可怎么办呀!”
说着她又在那儿嘤嘤嘤的抹眼泪,搞得徐子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场面,完全就是大坏蛋在逼迫好人嘛,等下忽然就从哪里窜出来个刚好不想再隐忍的歪嘴龙王,徐子宁估计都不会感到奇怪。
焯!自己本来不是什么坏人啊?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整得跟反派似的!
不过这老鸨......哭起来还真是风韵犹存啊!
“咳咳,少说废话,素儿我是肯定要带走的。你想要补偿也行,开个价吧!”
他说是要带走白素儿,并不是赎身。或者说徐子宁要的就是让白素儿跳槽,所以理论上成本应该不会很高。
但凡这老鸨还想要命,也不会胡乱开价。
额......好像又有反派的想法了。
“瞧您这话说的,素儿那能是用钱衡量的吗?”老鸨好像忽然又不怕了,从柱子后面走出来轻笑道:“她叫我一声妈妈,我自然不会对不住她。之前不放她走是我私心作祟,但也是为了保护她呀!”
“您应该知道的,这帝京里的亲贵个顶个贪嘴,素儿若是落入他们筷子下,怕是得不着什么名满帝京城的荣耀,就得在一方小院里了却余生了。”
“当然了,若是您真有能力在帝京城护住她,那就另当别论了不是?”
老鸨媚笑着稍稍后退拉开距离,仿佛是怕徐子宁生气。
虽然被小看了,但肯定是不至于生气的,毕竟徐子宁知道自己最厉害的那张底牌不怎么好见光,总不能站在那儿找个喇叭大喊“我兄弟是皇太孙!”吧?
这可能还不如“我是政哥!打钱!我给你当大将军!”来得可信度高。
但他觉得乡宁侯府还是能直接出手的,这老鸨也应该查到了自己的身份,不然也没必要在这儿试探。
知道他是侯府少爷,还怀疑他没能力在帝京护住白素儿?
好家伙,那金毛大波浪当年到底是招惹了谁啊?嫉妒心那么恐怖的吗?竟然能弄得堂堂传国侯府,还是有兵权在手的那种,居然都可能保不住她?
还是说这老鸨心眼儿不如黄豆大,没见过啥大世面,被人家忽悠几句就吓坏了?
“你这老坤儿闭嘴吧!小爷我护不护得住人,还轮不到你怀疑!”
认为找到答案的徐子宁很是不屑,几步走上去来了个壁咚,狞笑道:“你要不要试试看我有没有能力啊?”
整个人都缩在墙角的老鸨很是......羞涩:“好呀~”
没错,羞涩!徐子宁也纳闷,老鸨居然还能羞涩?
但既然你都答应了,那徐子宁可不会羞涩!
区区两大块金砖而已,咱徐爷还是抱得动的!
......
如狼似虎是很可怕,但徐子宁擒狼射虎的能力也不是盖的。
他有没有能力护住白素儿不知道,但其他能力倒是知道了。
“呵呵,现在说说看?小爷我有没有能力啊?”
“真是坏心眼儿~都这样了还让奴家怎么拒绝嘛。”
老鸨翻身过去,从榻下的暗格取出一叠东西递给徐子宁。
徐子宁接过来翻阅,发现居然都是身契,白素儿的就在最上面。
“也不瞒你了,素儿当年好像是被京中的王府盯上了,但不是要收她回府,而是要把她弄到乱葬岗去埋了!
幸好她被当时教坊司的嬷嬷护着才勉强逃出了帝京,送到我这儿安顿下来。
至今也过了有些年了,不知道王府还记不记恨她。
我也是担心她回了帝京被翻旧账,才不肯同意的。
就为了这事儿,您竟还那样对我~真是坏得很~”
见徐子宁挑出白素儿的身契在细看,她也主动刚开始解释。
毕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了,再隐瞒或者试探就太不礼貌啦!
不过她讲的这种狗血剧情设定,听着让徐子宁直起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
太尬了,简直像是那种早几十年还能拍几百集的超长苦情剧才会整的烂活。
“王府?帝京还有王府吗?朱家那些王爷不都是在封地吗?”
徐子宁翻身下床开始收拾衣服,她也赶紧上来伺候着并随口答道:“是王府,不过不是宗室的王爷,而是异姓王。”
“哈?”
异姓王!搁大明?这貌似更加离谱吧?又不是明末那种可以胡乱封王的抽象时期,哪里来的异姓王?
前期有那也只能是死后追封的,怎么可能还会在京中附赠王府?
“是沐家的,您不知道吗?”
官服穿起来挺麻烦的,老鸨正给他穿上革带,熟练得很。
收拾得差不多了才起身,疑惑地看着他,怀疑他是在装傻。
毕竟,乡宁侯府的少爷怎么可能不知道帝京中的事情?
“沐家?沐王府?那玩意儿不是外号吗?还成真了?”
徐子宁还是知道沐家的,或者说但凡稍微关注一点明史的都该知道沐家。
这是一个真真正正做到跟大明王朝与国同休的家族,从明初作为老朱义子身份世代镇守黔中的西平侯沐英开始,到两百多年后随着永历南逃,却横遭咒水之难牺牲的黔国公沐天波,沐家把忠诚贯彻始终。
以臣子身份镇守一方,沐家在整个明朝都是独一份的待遇。
哪怕是真·朱姓的王爷到了那边,也得受沐家的掌控。
如此权势滔天,就令当地百姓见黔国公府都口称为沐王府。
因为沐家虽无亲王之名,但却早已有亲王之实,甚至沐家在辖地的权势,远胜永乐后那些被削弱得只会吃的宗室亲王。
但即便有如此种种,也并不代表沐家就真的是王爷,还能在京中有王府啊?
毕竟终究还是姓沐不姓朱啊!
徐子宁不理解,那老鸨知道的也不算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有人替她回答了。
“以前是戏称,但当年沐家率八千亲军在旧港要塞死守了半个月,为全歼夷人北线足足二十万大军争取了足够的时间,立下汗马功劳。
而且这一战沐家男丁近乎全部战死,八千亲军十不存一。
如此忠勇,如此壮烈,朝廷怎能不赏,怎敢不赏?
但沐家只剩下一个重伤的次子,还有留在家中未成年的孩子。
当时文宗皇帝深感沐家忠义,敕封沐家次子为忠义郡王,领亲王俸禄,保留一切原有的待遇,并且可以世袭罔替。
还在京中为沐家建造王府,家眷全部接入京中由朝廷照料。”
说得很好,很多,很专业。
但徐子宁真的汗流浃背了,基本上没听清,脑瓜子嗡嗡的。
因为在跟他说这些的,是忽然推门进来的朱心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