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会议室灯火通明。
宁祉煜靠在真皮沙发上,右手腕上的护具在灯光下白得刺眼。
对面坐着宁氏法律顾问团的三位精英,面前摊着一沓文件。
\"少爷,您确定要这么做?\"
首席律师推了推眼镜,\"这相当于放弃宁氏所有...\"
\"签哪里?\"
宁祉煜打断他,拿起钢笔。
律师们交换了个眼神,指向最后一页的签名处。宁祉煜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笔尖几乎划破纸张。
\"股权协议即时生效。\"
律师收起文件,\"您名下的房产、车辆、信托基金将在72小时内完成冻结。\"
宁祉煜点点头,起身走向门口。
手握上门把时,首席律师突然叫住他:\"少爷,容我多嘴...值得吗?\"
宁祉煜没有回头:\"张律师,打过王者荣耀吗?\"
\"呃...偶尔陪孩子玩两把。\"
\"那你应该知道,\"宁祉煜的声音带着笑意,\"有些英雄,值得用闪现去接。\"
电梯下行时,他掏出手机看了看。
微博热搜赫然挂着#Koi缺席训练赛#的tag,粉丝们各种猜测满天飞。
最新一条私信来自苏晚棠:
【祉煜,伯母气病了,你快回来道歉!】
宁祉煜直接拉黑了这个号码。
手机桌面还是去年夺冠时拍的照片,他和姜枝并肩站在领奖台上,少女捧着奖杯,他捧着少女的脸,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才一年,却像过了一辈子。
走出大厦,夜风带着黄浦江的湿气扑面而来。
宁祉煜摸遍全身,只找到二十块钱现金,以前出门从来不用带钱包的宁少爷,现在连打车回基地的钱都不够。
他自嘲地笑了笑,打开步行导航。
12.8公里,预计2小时36分钟。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
沿着滨江大道慢慢走,宁祉煜想起第一次见到姜枝的场景。
后来是怎么动心的呢?也许是看她熬夜做战术分析时眼镜滑到鼻尖的样子,也许是她偷偷给流浪猫喂食被发现的慌乱表情,又或者是她在第一次接吻后红着脸说\"这不在领队职责范围内\"的可爱模样...
手机突然震动,是沈烬之的消息:
【你再不回来,某人就要飞欧洲了】。
宁祉煜脚步一顿,立刻拨通电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沈烬之的声音带着法式慵懒,\"我刚看到她的签证申请表,布鲁塞尔,五月一日。\"
五月一日...春季赛开赛前一天。
宁祉煜握紧手机,指节泛白:\"拦住她。\"
\"凭什么?\"
沈烬之冷笑,\"凭你这两个月的冷暴力?凭你家的豪门做派?还是凭你那可笑的...\"
\"凭我爱她。\"
宁祉煜打断他,\"这个理由够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她明天会去医院陪阿姨做检查,下午三点回基地。\"
宁祉煜挂断电话,调转方向朝外滩跑去。深夜的轮渡码头还有最后一班船,能节省四十分钟路程。
江风猎猎,吹乱了他的头发。
宁祉煜站在船头,看着两岸灯火如星河倒悬。
这座他长大的城市,这些他曾经习以为常的繁华,此刻都变得无比陌生。
手机又响了,是林景发来的战队群聊截图。姜枝在安排明天的训练赛,语气一如既往的专业冷静,仿佛那个即将远走他乡的人不是她。
宁祉煜放大图片,注意到她头像角落的日期,四月二十五日。
时间不多了。
船靠岸时,他开始奔跑。
右手腕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比起胸口的闷痛根本不值一提。路过一家24小时花店,他停下脚步,用仅剩的二十块钱买了一支栀子花。
凌晨三点十七分,宁祉煜站在SJ基地楼下。二十八层的建筑大部分窗口都暗着,只有分析室的灯还亮着。
透过百叶窗,他能看到姜枝模糊的身影,正低头写着什么。
他摸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早已将他拉黑的号码。果然,无人接听。
没关系。
宁祉煜靠在大门口的立柱上,轻轻摩挲着那支栀子花。
他习惯了等待,等技能冷却,等野怪刷新,等最佳开团时机...而现在,他要等一个女孩回头看见他。
天渐渐亮了。
晨跑的人们好奇地看着这个西装皱巴巴、手拿鲜花的俊美少年。
宁祉煜对所有人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固执地仰着头,望着那扇窗。
六点四十五分,分析室的灯终于灭了。
七点零三分,基地大门打开,姜枝抱着文件夹走出来,眼下是明显的青黑。
她走了三步才看见他,然后僵在原地,文件夹啪嗒掉在地上。
\"早。\"
宁祉煜站直身体,声音因为整夜未眠而沙哑,\"枝枝,我们谈谈。\"
姜枝的第一反应是后退。
她看起来像见了鬼,脸色比手中的A4纸还白:\"你...怎么在这...\"
\"我找了你一整夜。\"
宁祉煜向前一步,发现她在发抖,立刻停住,\"别怕,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
晨光中,他看起来憔悴得惊人。
白色西装皱得像抹布,右手的护具脏兮兮的,眼睛布满血丝,唯有那枚泪痣依然清晰如墨点。
\"宁祉煜。\"
姜枝深吸一口气,\"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有。\"
他固执地说,\"关于项链,关于苏晚棠,关于我家人对你的威胁...\"
\"我都知道。\"
姜枝打断他,\"但那不重要了。\"
\"重要!\"
宁祉煜声音提高,引来几个路人的侧目,\"枝枝,我放弃了继承权,放弃了宁家的一切,就为了...\"
\"为了什么?\"
姜枝突然笑了,笑容比晨雾还淡,\"为了让我愧疚?还是为了证明你的爱情有多伟大?\"
宁祉煜像被扇了一巴掌般僵住:\"你...说什么?\"
\"我说,够了。\"
姜枝弯腰捡起文件夹,声音平静得可怕,\"宁祉煜,你的牺牲我承受不起。回你的金窝去吧,别玩了。\"
她转身要走,宁祉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姜枝!看着我!\"
被迫转身的瞬间,姜枝终于露出了裂痕。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放开...\"
\"不放。\"
宁祉煜声音发颤,\"除非你听完。那条项链是我妈偷走的,我根本不知道它戴在了苏晚棠脖子上。家宴那天我被下了安眠药,醒来时舞都跳完了。至于威胁...\"
\"我知道!\"
姜枝突然崩溃地喊道,\"我知道你尽力了!但那又怎样?宁祉煜,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猛地抽回手,文件夹再次散落一地。
其中一张纸飘到宁祉煜脚边,他低头一看,是比利时工作签证的确认函,出发日期赫然写着:2024年5月1日。
\"所以你真的要走。\"
宁祉煜轻声说,不是疑问句。
姜枝没有回答,只是蹲下去捡文件。
她的手指抖得厉害,捡了几次都没拿起来。
宁祉煜也蹲下来,递过那支有些蔫了的栀子花:\"去年你生日,我说要给你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姜枝盯着那朵花,眼泪终于砸在地上:\"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
宁祉煜声音温柔得像在讲一个秘密,\"世界上最好的,早就在我身边了。\"
太残忍了。
姜枝想。
就在她终于下定决心离开的时候,宁祉煜带着他该死的温柔又出现了。
那支蔫头耷脑的栀子花像极了她的爱情,美丽却短暂,终究逃不过凋零的命运。
\"太迟了。\"
她站起身,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累了,宁祉煜。不想再等一年,不想再看你家人脸色,不想...再当那个配不上你的灰姑娘。\"
宁祉煜也站起来,却因为蹲太久踉跄了一下。右手腕的伤口可能裂开了,护具边缘渗出丝丝红色。
\"你的手...\"
姜枝本能地伸手,又缩回去。
\"没事。\"
宁祉煜扯下护具,露出狰狞的伤口,\"看,快好了。\"
那道疤像条蜈蚣,蜿蜒在他曾经被誉为\"电竞第一手\"的腕部。
\"回去训练吧。\"
她最终说,\"春季赛需要你。\"
\"那你呢?\"
宁祉煜固执地问,\"你需要我吗?\"
姜枝望向远处逐渐苏醒的城市,阳光给每栋高楼镀上金边。
多么美丽的上海啊,可惜从来不属于她。
\"我需要你赢。\"
她轻声说,\"就当是...给我的告别礼物。\"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走向地铁站,没有回头。
一步,两步,三步...到第十步时,身后传来宁祉煜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如果我赢了呢?如果我拿下春季赛冠军、夏季赛冠军、世界赛冠军...你能留下来吗?\"
姜枝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停。
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的航班在五月一日,而春季赛冠军的颁奖礼在五月十五日。
有些等待,注定不会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