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知道，我灵魂迁徙的方向，知道一只鸟托着夜色起飞的负重感。他的静默是另一处等待，无名，无望，又热烈。
学校里传起了良姜和虎杖悠仁的绯闻，按理说立本男高是不喜欢校园恋爱的，觉得没有隐私，因此这样高调的绯闻少见。
但一旦传出来，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关注他们。
然而他们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两个人从未同时出现在某个地方，良姜是个神出鬼没的冷酷优等生，虎杖悠仁是个运动细胞发达的小太阳，在有人亲眼目睹之前没人能把她们联想到一块去。
也有不少同学来探口风，找不到橘良姜，就去试探性格随和的虎杖悠仁，对方却闭口不谈，反而苦口婆心劝说来八卦的闲人好好生活少关注别人。
趣味运动会后不久有一场正式运动会，良姜注意到虎杖悠仁的护腕有点磨损，恰好冷战的时候没有送生日礼物过去，打算找一天去街上买个新的。
只是路过虎杖家时被出来散步的老爷子看见，被拉着聊了好一会，稀里糊涂答应等出去买菜的虎杖悠仁回来后，吃过饭一起出门。
爷爷在身后笑眯眯挥手，目送两个人别别扭扭走在一块，眼中精光一闪。
悠仁这孩子这几天看着像是开窍了，今天看这俩人状态就知道不对劲，之前还正常的小姑娘在饭桌上就没直视过自己这孙子的眼睛。
幸好自己眼尖，从窗户看见小姑娘要出门的样子，让这俩人多相处相处。
这样自己死后……悠仁也不会太孤单啊。
今天是休息日，街头人潮拥挤，平时良姜应该如鱼得水绕进人群里自在地走动，今天虎杖悠仁在旁边，她反而放不开，被人挤了好几下。
好尴尬啊……
良姜在心里已经脚趾扣地了，懊悔为什么不拒绝虎杖爷爷的建议，现在在有好感的虎杖悠仁面前，根本做不到完全放松。
这样想着，她悄悄看旁边的虎杖悠仁，他嘴角带笑，看起来心情不错，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便顺着看过来。
视线交错的一刹那，良姜像触了电一样立刻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扫视两侧琳琅满目的商店。
两个人挤到一起，手背不经意擦过，气氛开始奇怪。
手背再次相撞时，虎杖悠仁动了。
他试探地握住良姜自然微弯的手心，良姜感觉到他干燥的宽大手掌，手指微动，没有挣脱。
“……人有点多，我们别走散了。”
虎杖悠仁空着的那只手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手握得紧紧的，偷瞄她的反应。
良姜抬眼跟他对视一瞬，不自在地撇开目光，轻轻咳了一声：
“咳……你说的有道理吧。”
有些贪恋这样的温暖，良姜也用了点力回握，如同有电流从交叠的掌心一路冲向心脏，她们一左一右偏着头不敢看对方，耳朵都红了。
多跑了几家店，良姜终于找到合心意的护腕，虎杖悠仁看起来很喜欢，她也很满意，付好钱就直接交到他手里。
两个人的手松开又交握，姿态越来越自然。
逛街当然要买衣服，良姜这周目最喜欢的消遣方式就是买好看的衣服首饰，虎杖悠仁于是见证到了活力满满状态下的良姜在逛街上强大的战斗力。
一直走到晚霞出云，虎杖悠仁手上已经拎了十几个袋子。
走出最后一家店，良姜下意识朝他侧了侧耳朵，挽起散下来的头发给他展示晃动的耳坠，语气是藏不住的雀跃：
“咳，你看，好不好看？”
虎杖悠仁本来精神恍惚地当尽职尽责的小跟班，看见喜欢的女孩子这副不为人所知的娇俏得意的一面，立马精神起来了，忍着害羞认真点头：
“嗯嗯，非常衬你。”
这话还是跟那些满嘴赞美的店员学的，为了让客人们买东西，她们的话术可谓炉火纯青，虎杖悠仁表示自己学到了。
当然，他也是发自内心这样认为的。
良姜当然听得出好赖，心情更好了，看见他手上的包装袋便表示自己也要拿点，接着立刻意识到他们的手还牵着。
“呃，不好意思。”
良姜说着要松开手，却发现根本抽不动。
虎杖悠仁面对她疑惑的歪头，眼神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使力拉着她继续走路，支支吾吾半天终于开口了：
“良姜，我有个事跟你说。”
良姜的心怦咚怦咚加速了，又害怕又紧张地啊了一声，说不上自己是期待还是抗拒。
两个人又沉默着往前走了一段，影子在后拖得长长的，若近若远地晃动。
“就是，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你。”
良姜心中的大石安安稳稳落了地，却感觉不太对劲：
“什么叫好像？”
不太高兴地抽出手，良姜盯着这个少年皱眉，审视的目光把虎杖悠仁看的一个激灵，赶紧改口：
“不是，不是好像，”
他的脸早早红了，低眸看着自己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温柔，又比往常多了些果断和肯定，
“我喜欢你，良姜，请跟我交往吧。”
在这样的目光下，良姜根本招架不住，忍不住捂住脸又从指腹里露出亮晶晶的眼睛：“你认真的？”
虎杖悠仁脸上有点不满，可怜的样子像良姜养过的一只小狗，眼巴巴地控诉自己。
“好好好我知道了，”
良姜放下了手，虎杖悠仁眼疾手快就牵上去，她垂眸盯着地面像要盯出一个洞，清冽的声音染上了些羞涩，
“那就试试吧。”
“不过先说好，我脾气很差，”
两个人的亲近变得自然而然起来，影子也挨在了一起，良姜晃了晃相牵的手威胁道，“你要是做什么坏事……”
虎杖悠仁笑着的虎牙立刻收了回去，严肃表示都听老大的，绝不忤逆老大，把良姜逗得忍俊不禁。
“这下可好，我人设都崩了。”
良姜有点惆怅，自己非常喜欢跟亲近的人贴贴，但是学校里面这么明目张胆又很不自在……
虎杖悠仁听她这话，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理直气壮地提议：“同学们应该没那么多时间关注我们，我们躲着点他们就好了吧。”
良姜有点惊讶，没想到自己的新晋男朋友竟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不过也是，虎杖悠仁什么时候畏首畏尾过呢。
“悠仁，”
这还是良姜头一次正儿八经喊他的名字，虎杖悠仁心里悄悄地放烟花，接下来的话更让人小鹿乱撞，
“你好可爱啊。”
诶？？？！！！
虎杖悠仁整个像烧开了的水壶，通红的模样语无伦次，良姜就哈哈大笑起来。
只有在他和小泽优子身边，良姜才能完全放松，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发自内心地笑，但是虎杖悠仁可以。
“运动会的时候我可不可以拉一个横幅，上面写‘虎杖悠仁世界第一可爱？’”
“良姜你人设真的崩了诶！还有为什么要可爱……帅气也不错吧？”
“你想要帅气？”
“……可爱其实也不错……”
“真的好可爱……喜欢。”
“良姜你在表白吗？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笨蛋！”
就这样正儿八经地开始谈两辈子第一次的恋爱了。
没有想象中那样可怕，良姜发现和虎杖悠仁谈恋爱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本来疏离冷淡的人设彻底崩塌，她倒成了个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粘人精，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变成了和男朋友贴贴，注意，单纯的贴贴。
以前有这待遇的恐怕只有上辈子的闺蜜了。
虎杖悠仁只能说痛并快乐着。
为了避免过多的关注，他们很低调，但不会故意避嫌。
早上一起来上学，中午和虎杖悠仁一起吃饭，晚上一起回家，良姜还开始给虎杖悠仁带自己做的甜点和中餐了。
每天的手机聊天不可或缺，虎杖悠仁几年来对良姜的了解让他完美拿捏住了女孩的容忍度，良姜感觉自己都快被糖衣炮弹侵蚀了。
这天虎杖悠仁来良姜家一起写作业，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坐着，良姜放下笔开始控诉男朋友的危险行径。
“悠仁，”她一本正经地戳戳男生可靠的肩膀，有些痛心疾首，“你不能再这么纵容我了，我最近都长胖了。”
是的，现在良姜完全点菜自由，虎杖悠仁变着法给她想要的一切，这几天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肚子上竟然有了一点小肉肉！
天可怜见，她一个天与咒缚竟然还能吃胖，一定是男朋友的糖衣炮弹太诱人。
虎杖悠仁疑惑地看看她：“没有啊，你一点也没长胖。”
良姜震惊：“你在说什么啊，你仔细看看，我手是不是有赘肉了，脸是不是圆了？”
虎杖悠仁轻咳一声，一本正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和胳膊，认真回应：“没有，一点没变。”
良姜不可置信地偷偷捏捏肚子上的一点赘肉，虎杖悠仁乖巧无辜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手却还放在自己脸上，便阴恻恻道：
“我的脸捏起来舒服吗？”
虎杖悠仁点头，非常真诚：“嗯！”
嗯什么嗯！
良姜恼羞成怒，跨过矮桌将他扑倒，居高临下坐着捏他的脸：“肉多才捏起来舒服，虎杖悠仁你个浓眉大眼的敢骗我！”
虎杖悠仁背靠着沙发，手撑在一边象征性地保持平衡，僵硬地看生动活泼的少女坐在自己的腰腹往下一点点，白皙修长的腿露出来，与自己黑色的裤子形成鲜明的反差，喉结动了动。
他深吸一口气：“没骗你，良姜，你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很好看。”
良姜怀疑地凑近他的脸，突然发现他的眼睛不是黑褐色，而是棕褐色，有些新奇地戳戳他的脸颊：
“悠仁，你的眼睛是……”
“良姜，”良姜的话被打断，有些怔愣地看着虎杖悠仁略微抬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棕褐色的眼中有什么在翻涌，声音很轻，
“你离得，太近了。”
良姜眨了眨眼，没有慌张地退开，反而更凑近些，拨弄他的睫毛，轻声呢喃：
“悠仁的眼睫毛也很长，真让人嫉妒。”
后颈被轻柔但坚定地摁住，脸颊也被宽大的掌心捧住，良姜闭上了眼。
一个青涩但温柔的亲吻。
虎杖悠仁好像除了在学习上，各方面的学习能力都很强，良姜在这一刻切身体会到了，她的手不由自主插进他的发间，陌生又过分亲近的感觉实在是过于刺激。
好一会她们分开，对视着又黏到一起。
两个人的体力都很好，直到良姜忍不住喊了停，头埋进少年的颈窝喘息着平息呼吸，清晰地感觉到少年起伏的胸膛和努力抑制的急促呼吸。
他的一只手还按着自己敏感的后颈，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搭在了腰间将她拉的更近，身体相贴。
受不了这样温柔绵长的接吻，良姜的眼角渗出泪花，被虎杖悠仁轻轻拭去，好笑地轻轻顺她垂落的长发，她的手臂环着自己的脖颈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比梦中出现过的还要开心。
良姜舒舒服服窝在他怀里，突然有点不服气，猛的抬起上半身，目光炯炯：
“我想起来一件事，悠仁，你房间里是不是有珍妮弗劳伦斯的海报。”
虎杖悠仁非常单纯爽快地承认了：“嗯……”
良姜冷笑，呵，看来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头脑一热问题便脱口而出：
“那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她？”
我在说什么，良姜说完就后悔了，抿着嘴强作镇定地盯着他。
虎杖悠仁丝毫没有犹豫：“你啊，我只喜欢你。”
不听话的心脏又开始小鹿乱撞，良姜假装没听见，故意得寸进尺刁难他：
“你喜欢她什么？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喜欢个子高身材好的女生……”
虎杖悠仁意识到这是来自女朋友的灵魂拷问，果断投诚：“绝对没有，就算是所谓的喜好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是一直一直只喜欢你的。”
“哦~~”
良姜潇洒起身，脸上兴味十足，语气一波三折后急转直下，“不信，我要去你房间突击检查。”
虎杖悠仁：“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