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
李铁柱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父亲李大山手里的烟袋锅掉在了地上。
一旁的母亲王秀芬惊得张大了嘴巴,连咳嗽都忘了。
就连那三个还在摆弄新发卡的小丫头,也都瞪圆了眼睛,好奇地看着门口的苏晓梅和自家哥哥。
整个院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晓梅同志,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李铁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注意到苏晓梅那绝望中带着一丝希冀的眼神,心中一沉,意识到事情恐怕不简单。
他快步走到苏晓梅面前,压低声音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说完,他拉起苏晓梅的手腕。
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径直将她带出了院子,朝着村外河边一处僻静的柳树林走去。
李家的院子里,李大山夫妇和三个孩子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不解。
“他爹,这……这苏知青是咋了?咋突然要嫁给咱铁柱呢?”
王秀芬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声音都有些发飘。
李大山捡起地上的烟袋锅,眉头紧锁,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看苏知青那样子,像是受了委屈。铁柱把她拉出去,估计是想问清楚情况。”
“哥……哥要娶苏姐姐做媳妇了吗?”来娣仰着小脸,好奇地问道。
招娣和盼娣也竖起了耳朵,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
……
河边柳树林。
夕阳的余晖透过柳树的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李铁柱松开苏晓梅的手腕,看着她依旧泛红的眼圈和苍白的脸色,沉声问道:
“晓梅同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实话。”
苏晓梅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和恐惧,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今天……今天中午,队长刘大奎回来了,他命令我去他的办公室要给我进行思想教育……”
……
知青点旁,空置小屋。
小屋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刘大奎大马金刀地坐在唯一的一张破旧木桌后面,刘二狗则像条哈巴狗一样守在门口。
“苏晓梅同志,坐吧。”刘大奎指了指桌子对面的一条小板凳。
苏晓梅没有坐,只是站在那里,警惕地看着他。
“苏晓梅同志,别紧张嘛。”
刘大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眼神肆无忌惮地在苏晓梅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游走。
“找你来,是想跟你好好谈谈心,帮助你进步。”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不过,在谈心之前,有件事我得先跟你通报一下。”
“据我从县里得到的消息,你那在沪上当教授的父母,因为攻击我们伟大的无产阶级专政,思想反动透顶,已经被打倒了!”
“现在……估计正在哪个牛棚里接受劳动改造呢!”
“你说什么?!”
苏晓梅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她一直盼望着父母能够早日平反,自己也能早日回城。
可现在……
“所以啊,苏晓梅同志,你那回城的念头,我看还是趁早打消了吧。”
刘大奎看着苏晓梅绝望的表情,心中升起一股病态的快感。
“你现在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在这穷乡僻壤,想要过得好一点,就得学会识时务。”
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苏晓梅,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和欲望:
“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刘大奎看上你了!“
“只要你肯跟了我,我保证让你在河湾村吃香的喝辣的,没人敢欺负你!以后工农兵大学招生的名额,我也可以优先帮你争取!”
“怎么样?跟着我,那可比跟着李铁柱那个傻子强一百倍!”
刘大奎眼神灼灼地盯着苏晓梅,仿佛一头饿狼看到了猎物。
苏晓梅看着刘大奎那张丑陋的嘴脸,心中充满了恶心。
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悲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坚定地说道:
“对不起刘队长,我并不喜欢你!请你自重!”
“自重?”
刘大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苏晓梅,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一个爹妈都被打倒的黑五类子女,还敢在我面前摆谱?”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乖乖从了我,还能少吃点苦头。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说着,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了苏晓梅的手腕,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拽!
“老子就让你在这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啊!你放开我!救命啊!”苏晓梅惊恐地尖叫起来,奋力挣扎。
“叫吧!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敢来救你!”
刘大奎狞笑着,另一只手粗暴地去撕扯苏晓梅的衣服。
“救命啊!来人啊!”
苏晓梅拼命反抗,指甲在刘大奎的手臂上划出几道血痕。
就在这时,偏房外面传来一个带着些许犹豫和颤抖的声音:
“刘……刘队长,你们在里面干什么?苏晓梅同志,你没事吧?”
是张建军的声音!
苏晓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哭喊道:“张建军!救我!刘大奎要非礼我!救命啊!”
小屋外的张建军听到苏晓梅凄厉的呼救声,脸色一变。
在他心中早就把苏晓梅当成了自己的女人。
自己女人当面被人这样欺负,换了谁都无法忍受!
张建军咬牙,壮着胆子就要强行破门而入。
“哎,建军同志,你这是要干什么?”
刘二狗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他带着两个村干部,像两堵墙一样拦在了张建军面前。
“刘二狗!你们让开!刘队长在里面欺负苏晓梅同志!我要去救她!”
张建军急道。
“欺负?建军同志,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刘二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们刘队长那是在给苏晓梅同志做思想工作呢!你这么闯进去,打扰了领导工作,这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我……我要去公社告你们!你们这是无法无天!”张建军色厉内荏地喊道。
“告我们?”
刘二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收起笑容,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张建军的脸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老子?”
刘二狗啐了一口,“老子告诉你,在这河湾村,我哥就是天!”
“别说动你一个女知青,就是把你弄死,也没人敢放个屁!
张建军被打得眼冒金星,半边脸火辣辣地疼。
他看着刘二狗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又听到屋里苏晓梅越来越凄厉的哭喊声,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挣扎。
他知道,刘二狗说的是实话。
在这穷乡僻壤,他们这些外来的知青,根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得罪了刘大奎这样的地头蛇,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张建军那刚刚鼓起的一点勇气,瞬间就泄了下去。
他低下头,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狼狈地后退了几步,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偏房内,苏晓梅听到张建军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刘大奎见外面没有了动静,更加得意忘形,狞笑道:
“听到了吗?苏晓梅!在这儿,没人敢管我刘大奎的闲事!你就乖乖从了我吧!”
他狞笑着,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苏晓梅的衣服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
“着火了!着火了!村西头的粮仓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一阵急促而慌乱的呼喊声突然从村子西边传来,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紧接着,便是铜锣“哐哐哐”的急促敲击声,以及人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刘大奎的动作猛地一顿,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村里着火可不是小事,尤其是在这个干燥的季节,一旦火势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他作为民兵队长,有责任第一时间组织救火。
“妈的!真是扫兴!”刘大奎狠狠地啐了一口,不甘心地瞪了苏晓梅一眼。
他虽然色欲熏心,但也知道轻重缓急。
如果因为自己的私事耽误了救火,导致火灾扩大,那他的麻烦就大了。
“算你运气好!”
刘大奎恶狠狠地对苏晓梅说道,“今天先放过你!不过你给老子等着,早晚有一天,你会是老子的人!”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拉开门,对守在外面的刘二狗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村里着火了!赶紧跟我去救火!”
刘二狗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敢怠慢。
连忙跟着刘大奎,急匆匆地朝着村西头跑去。
……
河边柳树林。
“呜呜呜……李铁柱同志……我……我真的好怕……”
苏晓梅泣不成声,瘦弱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刘大奎他……他不会放过我的……我……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迟早……迟早要被他糟蹋了……”
她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我想了很久……我不想认命……我不想被他那种人渣毁掉……”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看着李铁柱:
“我想来想去,只有……只有嫁了人……或许才能让他死了这条心……”
“李铁柱同志,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唐突,也很自私……但是……“
“但是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求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