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天穹裂开一道横贯百里的缺口,雷云如倒悬之海在缺口处翻涌。
安风立于废墟最高处,白璃残剑插在身前,剑穗无风自动。
混沌体二次觉醒引发的天问劫云,已经笼罩了整个雷狱废墟。
“要来了。”
白璃的虚影比任何时候都要凝实,她仰头望着劫云中逐渐成形的三道天门,
“九霄问心劫,自古能渡过者不过五指之数。”
第一道天门轰然开启,雷霆凝成万丈高的巨人虚影。
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天地:
“何为人?”
声浪所过之处,废墟碎石悬浮而起。
安风衣袍猎猎,发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某种力量翻检
——三岁时焱玥教他认字的画面、
十二岁在剑冢得到白璃残剑的瞬间、
青萝在千机城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背影……
这些记忆碎片如同书页般在眼前飞速翻动。
“它在拷问你的本心。”
白璃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
“答案无关对错,但必须真诚。”
安风按住剧烈跳动的魔种,突然纵身跃向天门。
在穿越雷光的瞬间,他看见自己若未遭流放的人生
——成为轩辕家傀儡少主,踩着尸山血海登上权力巅峰。
那个“安风”正冷漠地下令处死青萝。
“人之所以为人……”
安风在雷霆中张开双臂,
“在于明知可为而不为!”
天门剧烈震颤,雷光突然转为柔和的银白色。
一道纯净的混沌本源从天门中灌入安风天灵盖,他胸口的两道盟约锁链应声而断。
第二道天门随即开启,这次浮现的是九幽魔尊的虚影。
问话声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何为道?”
安风眼前浮现万千画面
——初代混沌体持轩辕剑力战而亡、
五国先祖跪拜九幽魔尊、
天机阁主在暗处操控王朝更迭……
最后定格在青萝白发如雪却仍对他微笑的瞬间。
魔种突然剧烈跳动,安风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他看见自己遗忘的记忆碎片正在雷光中飞舞
——师父教剑时手部的老茧、焱玥眉心的朱砂痣、青萝眼角的泪痣……
这些细节被雷霆包裹着,随时可能永久消散。
“道是……”
安风突然将白璃残剑刺入自己左肩,剧痛让意识无比清醒,
“宁可永堕无间,不负初心半分!”
残剑嗡鸣,剑穗绽放出与青萝胎记同源的青光。
第二道天门轰然崩塌,化作漫天光雨。
安风体内的魔种表面突然出现裂痕,一丝本源记忆从中逸出
——那是他被流放前夜,轩辕烈偷偷塞给他一枚护身符的画面。
最后一道天门缓缓开启,没有虚影也没有声音。
只有一片纯粹的黑暗,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
白璃突然显化人形按住安风肩膀:
“第三问需以魂入劫,稍有不慎就会……”
她的话没能说完。
安风已经一步踏出,主动投身黑暗。
绝对的寂静中,他看见自己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
左手握着断裂的轩辕剑,右手掐着青萝的脖颈。
九幽魔尊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这就是你拯救苍生的方式?”
场景突变。
他看见自己为保护青萝放任九幽裂隙扩大,亿万生灵在浊气中哀嚎。
天机阁主的声音响起:
“两难抉择,何以救苍生?”
安风的意识开始涣散。
黑暗中伸出无数记忆触须,想要将他拖入沉沦。
就在此时,魔种突然彻底碎裂,被封存的最后一段记忆迸发
——五岁生辰那夜,焱玥将他搂在怀中轻声说:
“风儿要记住,真正的强者不是能杀多少人,而是能护住想护之人。”
记忆中的母亲面容清晰如昨,眉心朱砂痣艳若滴血。
安风在黑暗中仰天长啸:
“不择手段是魔,袖手旁观是懦夫!”
他双手撕开黑暗,
“我的道,就是在这狗屁世道中劈出一条生路!”
三道天门同时炸裂,劫云化作甘霖普降。
安风坠落地面,被青萝接个满怀。
她惊愕地发现,安风眉心上多了一道金色道纹——正是焱玥朱砂痣的位置。
白璃残剑悬浮在空中,剑身上的裂痕愈合了大半。
剑穗无风自动,与青萝胎记产生共鸣。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碎裂的魔种残片中,一丝九幽本源正悄悄渗入地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