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寻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些正在打扫战场,救治伤员的警察和村民。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上溪村,保住了。
战后的表彰大会,在县里隆重举行。
上溪村巡山队,被授予“英雄集体”的光荣称号。
姜寻,康富贵,李狗蛋等骨干成员,荣立个人一等功。
面对着闪光灯和无数赞誉,姜寻的脸上,却始终带着一丝淡淡的平静。
他知道,战斗还未结束。
只要这片土地上,还有罪恶滋生的土壤。
他和他的巡山队,就永远是悬在所有宵小头顶的那一柄,最锋利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硝烟散尽,英雄的赞誉声也渐渐平息。
上溪村没有沉浸在胜利的狂欢里。
村口的防御工事前,新立了九座坟。
没有墓碑,只有一块块刻着名字的木牌。
他们是这场保卫战中,牺牲的村民。
李长海领着全村老少,在坟前,深深地鞠了三躬。
没有哭天抢地的哀嚎,只有沉默的、压抑的悲伤,和一种被血火淬炼过的坚韧的肃穆。
姜寻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看着那九块崭新的木牌,眼神深邃如海。
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胜利的代价,是生命。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守护”这两个字,背后沉甸甸的重量。
“他们的家人,以后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家人。”
“他们的孩子,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孩子。”
“从村合作社的收益里,单独拿出一份,抚恤金翻三倍,每月发放到位,直到他们的孩子,成家立业。”
姜寻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村民们默默地点头,许多人都红了眼眶。
刘振华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他脱下警帽,也朝着那九座新坟,郑重地敬了一个礼。
等祭奠结束,他才走到姜寻身边。
“审讯结果,出来了。”刘振华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两人并肩走在回村的路上。
“那伙人,不是普通的匪徒,也不是什么悍匪余孽。”
“他们是一个国际雇佣兵组织的外围成员,代号‘秃鹫’。”
“那个头目山猫,在境外是挂了号的通缉犯。”
“他们这次入境,目标非常明确,就是你们村的百草谷。”
姜寻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是谁泄露了百草谷的消息?”
“我们还在查。”刘振华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对方的背景很深,线索到了省外,就断了。”
“不过可以肯定,有人在暗中,觊觎着你们这座金山。”
“而且,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来的只是外围,下一次,可能会更麻烦。”
姜寻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些缴获的武器呢?”
提到这个,刘振华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大部分都被省厅派来的专家组,连夜拉走了。”
“尤其是那几个火箭筒,和那支弹鼓机枪,据说都是市面上见不到的新式武器,引起了军方的高度重视。”
“不过……”刘振华压低了声音,“我给你还有你们巡山队,都争取了一些好处。”
“除了县里的表彰和奖金,市里也特批了一笔经费,专门用于加强你们村的安防建设。”
“另外,那十支从蝎子小队手里缴获的连发铳,我以‘民兵联防装备升级’的名义,给你们留下了。”
“还有五千发子弹。”
姜寻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知道,刘振华顶着多大的压力,才为他们争取到了这些。
“刘局长,谢了。”
“别谢我。”刘振华摆了摆手,苦笑道,“是我们该谢谢你们。”
“要不是你们拼死顶住了第一波,等我们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你那六百米外的一弓三箭,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看着姜寻,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姜寻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有些秘密,注定只能属于他自己。
战后的重建,在一种沉静而又高效的氛围中,迅速展开。
村口的防御工事,被重新加固、扩建。
在姜寻的设计下,原本简陋的工事,变成了一座拥有射击孔、壕沟、暗堡的,半永久性的军事要塞。
巡山队的训练,也进入了全新的模式。
那十支连发铳,和更加充足的弹药,让他们的战术训练,变得更加贴近实战。
姜寻甚至根据那些雇佣兵的作战特点,制定了一套专门用于山地反渗透、反伏击的训练方案。
村子的凝聚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每一个村民,都以能成为巡山队的一员为荣。
而姜寻则成了整个上溪村,无可争议的精神图腾。
这天,姜寻正在药田里,察看着那些移植过来的草药长势。
林巧儿提着一个竹篮,走了过来。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寻哥,我听说还会有坏人来?”
村里最近风声鹤唳,那些传言,她也听到了。
姜寻放下手中的药锄,接过她递来的水囊,喝了一口。
“别担心。”他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温声说道,“有我在,天塌不下来。”
林巧儿看着他,点了点头。
她知道,这个男人,从不说空话。
就在这时,李狗蛋开着那辆崭新的解放牌大卡车,从山下风风火火地开了上来。
车还没停稳,他就从驾驶室里跳了下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神色。
“寻哥,村里……来了几个人。”
“什么人?”
“不知道。”李狗蛋摇了摇头,“开着一辆黑色的,没挂牌子的吉普车,直接开到了村委会。”
“为首的一个人,很年轻看起来跟你差不多大,但是气势……很吓人。”
“李村长让我来叫你,说他们,是专门来找你的。”
姜寻的眉头,微微一挑。
当姜寻走进村委会大院时,一眼就看到了那几个不速之客。
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带着一种审视一切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