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渐渐散去,各家各户都洋溢着久违的喜悦。
角落里,姜建国也分到了一小块带着不少骨头的肉,大概三四斤的样子。
王翠花撇着嘴,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在姜寻一家和他们分到的肉之间来回扫视。
“凭什么他家分那么多?”
她的声音尖细刻薄,压得极低,却充满了不甘。
“他一个毛头小子,不就是运气好抓了猪吗!”
姜建国阴沉着脸,闷头抽着旱烟,烟雾缭绕在他那张不甚甘心的脸上。
王翠花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煽动。
“我跟你说,那野猪王最值钱的獠牙,还有那张完整的皮子,肯定都被他小子给私吞了!”
“那玩意儿拿到县里,能换多少好东西!”
“他李长海就是偏心他!”
姜建国猛地吸了一口烟,烟头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与阴鸷。
白桦村的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野猪肉的余香。
村里人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便是姜寻猎猪的壮举。
“那姜寻小子,真是咱们村的能人啊。”
几个聚在村头晒太阳的老娘们,你一言我一语,满是赞叹。
“可不是咋的,以前我还嘀咕他养那狼崽子,现在看,那是咱村的福星!”
另一个语气里带着几分后怕与庆幸。
“有姜寻和雪风在,夜里睡觉都踏实多了。”
这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以往那些对姜寻养狼颇有微词的村民,此刻早已没了声音。
他们看向雪风的眼神,也从最初的警惕变成了如今的几分敬畏与亲近。
这通人性的狼,跟着姜寻,确实给村子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姜寻家。
刘兰纳着鞋底,针脚细密。
她瞅着窗外透进来的亮光,又看看坐在炕边擦拭弓箭的儿子,嘴角不自觉地带上笑意。
家里的光景肉眼可见地好起来了。
粮食充足,换了大房子,村民们也对他们家感恩戴德。
儿子越发沉稳能干,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寻儿啊。”
刘兰放下手里的活计。
“你看咱家现在日子好过了些,你也老大不小了。”
她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试探。
“娘寻思着,给你寻摸个好人家。”
姜寻擦拭弓身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抬起头,看向母亲。
刘兰继续说道:“邻村王家的大闺女,我瞅着不错,人品样貌都好,也勤快。”
“你要是没意见,娘就托人去问问?”
姜寻沉默了片刻。
前世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让他对成家之事本能地有些抗拒。
但看着母亲期盼的眼神,那份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母亲是真心为他好。
“娘,这事先不急。”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
“我现在还想多打些猎物,让您和妹妹过得再好一些。”
刘兰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即又打起精神。
“娘知道你有主意,不过这事儿,你自个儿也上上心。”
“好男儿先成家后立业,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娘也放心。”
姜寻看着母亲鬓边悄然增添的几缕白发,心中微动。
或许,他确实该认真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
这一世,他想给母亲和妹妹一个安稳幸福的生活。
一个完整的家,也是其中一部分。
“知道了,娘,我会考虑的。”
他轻声应道。
刘兰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
接下来的日子,姜寻依旧每日带着雪风进山。
除了日常巡视猎场,查看陷阱,他开始有意识地训练雪风的追踪能力,也训练它的扑咬技巧。
雪风极通人性,学习得很快。
一人一狼在山林间配合愈发默契。
山风呼啸,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
雪风的耳朵警觉地转动,小巧的鼻子在空气中不断嗅探。
姜寻则手持桑木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年关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悄然临近。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开始洒扫庭除,清除一年的尘埃。
孩子们换上了浆洗干净的旧衣裳,脸上洋溢着对新年的期盼。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喜庆味道。
姜寻家中,窗棂糊上了崭新的白纸,屋里屋外收拾得窗明几净。
刘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在灶台边忙碌着,准备祭灶用的糖瓜、清水、料豆。
她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姜玲则像一只快活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跟在母亲身后打下手。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时不时还会偷偷捏一小块祭灶用的糖瓜塞进嘴里,甜得眯起了眼睛。
刘兰见了也只是笑着嗔怪一句,眼底满是宠溺。
姜寻坐在炕沿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生活就应该是这样,平淡,却充满了希望。
第二天,天色刚刚擦亮,一层薄薄的霜花覆盖着枯草与屋檐。
空气冷冽,吸入肺中带着一丝甜意。
姜寻没有贪睡。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听着骨节发出的轻微爆响,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
自从上次猎杀野猪王后,系统奖励的力量与体质让他感觉自己有用不完的劲。
他先是将自家院子里的柴火垛重新整理了一遍,劈出足够母亲和妹妹几日取暖用的细柴。
然后他提着空桶,扛起扁担,径直走向村东头李大爷家。
李大爷是个孤寡老人,腿脚不便,尤其到了冬天,挑水劈柴都成了大难题。
倒也没有太多的功利心,只是昨天分肉时李大爷孤寂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
所以姜寻决定帮助一下村子里的孤寡老人们。
“李大爷,我来帮您挑水。”
姜寻的声音在清晨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李大爷正裹着破旧的棉袄,哆哆嗦嗦地想生火,听到声音,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是寻小子啊,快进来暖和暖和。”
姜寻放下水桶,先帮李大爷把灶膛的火生旺,又麻利地将水缸挑满。
之后他又抡起斧头,将院子里堆着的几根粗木桩劈成大小匀称的柴火,整整齐齐码在檐下。
李大爷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眼眶有些湿润。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