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哒哒远去，扬起的尘土还在半空弥漫。
林昭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那头，青崖山脚却依旧热闹非凡。第一批弟子正逐个登记名字，几个副手跑来跑去，忙着安排入门测试。山门前的空地上，残留着昨夜鞭炮炸完后的碎纸，被风卷着，打着旋儿往远处飘。
同一时刻，几百里之外的林家老宅，厨房里飘出刚蒸好米糕的甜香。灶台边站着个小伙子，眉眼清秀，正拿竹签捅了捅锅盖边上冒出来的热气。他叫林知墨，是六哥林悦晨的独子，从小就聪明机灵，喜欢捣鼓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这玩意儿真能转？”厨房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是邻居家小孩，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里摆弄的东西。
林知墨咧嘴一笑，把一个铜制齿轮塞进木盒，轻轻一拉绳子，里面的风扇居然慢慢转起来了。小孩眼睛瞪得溜圆：“哇！”
“等会儿给你拿一个回去。”林知墨把盒子放在案板上，转身揭开另一口锅，锅里是刚煮好的豆浆。
他不光会搞发明，生活上也很讲究。去年村里闹旱灾之后，他就一直在想办法提高灌溉效率。现在他的新发明快完成了，就差找个地方试试。
午后，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书房。林知墨坐在桌子前，摊开一张图纸，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机关。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父亲的声音：“阿墨，忙不忙？”
“爹。”林知墨抬起头，“我做了个新的水车模型，您看看？”
林悦晨走进来，目光落到图纸上，眉头微微一皱：“又是水车？上次那个不挺好用的嘛。”
“这次不一样。”林知墨拿起桌上一个巴掌大的木头装置，轻轻拧了下发条，叶片马上转起来了。“它不用人推，也不用牲口拉，靠水自己就能动，还能调水量。”
林悦晨接过来仔细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咋想出这个结构的？”
“前阵子看了本古书，讲前朝水利机关的，结合咱村的地形，我觉着能改改。”
林悦晨点点头，还是有点犹豫：“要是做出来不管用咋办？费材料不说，还得花不少心思。”
林知墨笑了：“不试试咋知道行不行？”
父子俩正说着，外面突然一阵吵闹。林悦晨走到院子里，看见几个村民围在门口，叽叽喳喳议论。
“听说县里的李员外要来收租，还要涨三成。”
“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嘛！”
林悦晨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知道李员外一直惦记着村里的地，这几年借着天灾使劲涨租金，好多人家都快撑不住了。
林知墨从屋里走出来，听了几句，心里有了主意：“爹，说不定我的水车能帮上忙。”
“咋说？”
“要是水车效率高，粮食产量就能上去，咱们粮多了，就不怕他们压价。”
林悦晨想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那你赶紧试试。”
第二天一大早，林知墨带着几个帮手来到村西头的水渠边。那里有块荒地，因为浇水不方便，一直荒着。他指挥大家把水车架在渠边，调好角度，慢慢打开阀门。
水冲着轮叶，齿轮咬在一起转动，水桶升起来又落下去，把清清的溪水不断送到干巴巴的地里。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半信半疑：“真能成？”
“再等等瞧。”一个老农民眯着眼看着水车转。
不到半天，地就湿了一大片，空气里都是泥土的香味。几个年轻小伙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湿土，惊喜地喊：“比咱们挑水快多啦！”
林知墨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村，连邻村的几户人家都跑来看。有人想买水车，林知墨摆摆手：“先别着急买，我还在改进。你们可以先试试，等效果稳定了再说。”
过了几天，林悦晨从县城回来，带回一堆铁匠铺的订单。原来，铁匠听说水车的事儿，主动提出合作做零件，批量生产。
林知墨抓住机会，把村里几个会手艺的年轻人叫来，教他们组装和修理水车。他还写了一本说明书，有图有字，好懂又好记，方便推广。
可是，正当一切都顺风顺水的时候，麻烦来了。
一天傍晚，林知墨在家收拾零件，门突然被撞开，一个人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啦！有人把水车砸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往现场跑。到那儿一看，水车坏了大半，轮轴断了，齿轮掉了一地。村民们气得直跺脚，可不知道是谁干的。
“会不会是李员外派人干的？”有人小声嘀咕。
林知墨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碎木片，仔细看。他发现破坏的手法很专业，不像普通村民能干出来的。
“得查清楚。”他低声说。
当天晚上，他提着灯笼偷偷来到村口，躲在暗处观察。半夜的时候，几个黑影偷偷摸摸进了村，目标就是另一处还没启用的水车。
林知墨悄悄跟着，等他们动手的时候，突然跳出来，大喝一声。那几个人发现被人看见了，撒腿就跑。他追了几步，只抓住了一个。
第二天，这个人被带到村长面前审问。原来，真的是李员外指使的，想打压林家，不让水车推广。
林悦晨知道后，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不能再忍了。”
林知墨却很冷静：“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大家看看他们的真面目。”
他马上决定办一场公开演示，邀请附近村子的人都来。同时，他准备了一份详细的报告，有水车的运行数据、成本分析和未来收益预测，打算交给县衙。
演示那天，水车在众人眼前稳稳地转着，连最挑刺的老农民都直点头。林知墨站在台上，一边讲原理，一边现场演示修理方法。几个年轻人听得入了迷，都说要学。
演示结束时，人群里走出一个外地商人，说自己姓周，从府城来，愿意出钱买水车的专利，大规模生产。
林知墨没马上答应，反问他：“你打算咋用它？”
“当然是卖给更多老百姓，让大家都受益。”
“那挺好。”林知墨微微一笑，“不过，我加个条件——不能用在打仗或者欺负老百姓上。”
周商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谈判一直谈到傍晚，终于达成了初步协议。林知墨把水车图纸给了对方，换了一笔启动资金，用来扩大作坊，多教些工匠。
这场风波过后，林家在村里更有威望了。林知墨的名字，也在周围传开了。
有一天，林悦晨看着儿子忙忙碌碌的样子，感慨地说：“你想得比我远多了。”
林知墨停下手里的活，回头一笑：“我就觉得，总得做点有用的事儿。”
窗外，夕阳的光洒在新修好的水车上，闪着金色的光。
屋檐下的风铃轻轻响着，像是在预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