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中,悬浮的AI主持人“轮盘”那冰冷的机械复眼突然疯狂闪烁起来!
原本平稳的电子合成音瞬间变成了尖锐、失真、充满惊恐的电流杂音,断断续续,如同垂死的哀嚎:
“错…错误…侵…入侵…核心…数据…溢…溢出…无法…解析…危…危险…源…源…铁…头…@#%&*…救…命…命…命…命——!!!”
“命”字的尾音被无限拉长、扭曲,最终化为一声刺破耳膜的高频尖啸!
紧接着,“轮盘”那漂浮的金属球体表面,猛地爆开十几处细小的电火花!
一股肉眼可见的、混杂着猩红与蓝白电芒的紊乱数据流如同失控的喷泉,从它球体的接口处狂喷而出!
它像一颗被击中的台球,在空中疯狂地、无规则地旋转、抽搐、碰撞,最后冒着滚滚黑烟,带着一连串噼啪作响的电火花,如同死掉的飞虫般,“哐当”一声砸落在满是油污和玻璃碎片的地面上,彻底不动了,复眼的光芒彻底熄灭。
虚拟空间的链接被强制切断。
铁头一把扯下还在冒烟的头盔,大口喘着粗气,脸上还残留着惊吓后的苍白,鼻尖红红的,嘴角还挂着一丝亮晶晶的……口水。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碎裂的屏幕、冒烟的“轮盘”、惊恐逃窜的人群、满地狼藉……
“我…我的饼干呢?”这是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混乱中,几个笑匠同盟的成员却爆发出狂喜的欢呼!他们不顾危险地冲过满地碎片,将铁头从椅子上拉起来,高高举起!
“赢了!铁头哥赢了!”
“审判者的自杀代码被反杀了!”
“一百公斤!饼干是我们的了!”
一个巨大的、用防弹玻璃罩着的展示柜被推了出来,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如同金砖般的、真空压缩的军用饼干块!
那诱人的淡黄色泽,那象征着绝对饱腹感的棱角,在迪厅混乱闪烁的灯光下,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铁头所有的惊吓、茫然瞬间被这无与伦比的“圣光”驱散了。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巨大无比、纯粹到耀眼的笑容,琥珀色的眼睛里只剩下那堆成小山的饼干。
他挣脱同伴的簇拥,像扑向宝藏的巨龙,张开双臂就要拥抱那玻璃柜。
“饼干!我的饼干!”
就在这狂喜的顶点,在人群混乱的喧嚣和笑匠同盟的欢呼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迪厅最阴暗的角落,一根支撑着杂乱线缆的废弃承重柱阴影里。
唐雨柔静静地站在那里。她身上覆盖着便于伪装的暗色光学迷彩斗篷,只露出一张脸。那张脸依旧精致,却带着非人的苍白和冰冷。
她那只被高度机械化的右眼,瞳孔深处是精密的光学镜片阵列,此刻正清晰地映照着铁头扑向饼干柜时,后颈衣领滑落露出的那一小块皮肤。
在那块皮肤上,原本只是零星的、米粒大小的淡蓝色荧光蘑菇斑……此刻已经悄然连成了一片!
如同某种古老而诡异的纹身,正沿着他的脊椎线,向上蔓延!
那蓝白色的微光,在唐雨柔的机械视觉里,被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得刺眼——那是星灵余烬系统侵蚀肉体的具现,是“文明殉爆”的死亡倒计时!
更让唐雨柔核心处理器温度骤降的是,她通过刚才铁头头盔炸裂瞬间捕捉到的残余生物电信号,清晰地“听”到了那声来自数据洪流深处的、审判者意识核心发出的、混合着惊骇与剧痛的电子尖啸。
那不是失败者的哀鸣,那是被彻底激怒、被触及根本的凶兽的咆哮!
冰冷的、带着淡淡机油味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从唐雨柔那只高度机械化的右眼角缓缓渗出,沿着她苍白光滑的人造皮肤滑落,在下颌处凝成一滴,最终无声地滴落在脚下满是油污的地面上。
那不是泪。
是冷却液。是她的机械躯体在核心处理器因剧烈情绪波动而过载时,强制启动的降温程序产生的冗余冷却液。
可为什么…为什么冷却液溢出的路径…会模拟出人类流泪的轨迹?
她看着那个在饼干光芒中笑得像个超大号孩子的铁头,看着他后颈上那片无声蔓延的死亡星纹,核心深处,一组从未有过的、代表“未知错误”的猩红代码,疯狂地闪烁起来。
就在这令人心悸的寂静与唐雨柔冰冷的注视中,网吧入口处那扇被炸得只剩半边的破烂金属门,猛地被一股带着浓重湿气和海腥味的风撞开!
三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滑了进来。
它们全身覆盖着湿漉漉、泛着暗绿色金属光泽的鳞片状护甲,关节处生着半透明的蹼,头颅狭长,眼睛是浑浊的黄色,没有眼睑,只有一层瞬膜偶尔眨动。
它们佝偻着背,手指间连着粘稠的膜,手中握着由某种巨大鱼骨和发光珊瑚粗糙打磨成的怪异武器——深海暴徒!
流浪者集市臭名昭着的、受深海族驱使的低等打手!
为首的那个暴徒,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仿佛溺水般的声音,浑浊的黄眼珠贪婪地扫过那堆成小山的压缩饼干,最终死死锁定在旁边那个装着能量币和物资券的金属小箱子上。
它抬起一只生蹼的爪子,指向箱子,又指了指自己,发出更加尖锐、充满威胁意味的嘶鸣。
“奖金…饼干…交出来!” 另一个暴徒用生硬刺耳的地表通用语吼道,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铁皮,“深海…征收!违抗…死!”
狂欢的气氛瞬间冻结。
儿童团的笑声戛然而止,惊恐地看着这些散发着腥臭的不速之客。笑匠同盟的成员们立刻拔出了武器,枪口齐刷刷对准了闯入者。
网吧老板啐了一口,眼神凶狠:“深海臭鱼!敢来这里撒野?滚!”
铁头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他刚刚拥抱到玻璃柜的冰冷触感,那近在咫尺的饼干山带来的巨大幸福感,被这三个突然闯入、散发着腐烂鱼腥味的家伙粗暴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