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帮从雪橇上下来,蹲在雪地上查看脚印。
白杜鹃没有向郑国峰多做解释,也跟着下了雪橇,跑到前面的昂帮身边。
后面的杨建设和苏毅安也都过来了,两人把猎枪提在手里,一副戒备的模样。
郑国峰意识到情况不对,他也跳下雪橇,走到前面去看雪地上的脚印。
巨大的猫爪印,比成年人的手掌还要大。
郑国峰看的脑子嗡嗡的。
他没见过老虎的脚印,但是他见过猫的梅花印。
“这是虎……”
没等郑国峰把话说完,杨建设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嘘……”
郑国峰不解。
杨建设低声道,“打猎的规矩,上山后不准直呼野兽本名。”
郑国峰这才反应过来,白杜鹃说的山神爷是什么。
昂帮查看了野兽脚印后直起腰:“是乌塔其。”
(注:鄂伦春族对虎称做乌塔其,是“太爷”或“大爷”的意思。
也有称“博如坎”,即神的意思)
白杜鹃心里咯噔一下,她问昂帮,“我爷离这还有多远?”
“不远了,就在前头的废弃林场。”昂帮表情严肃。
众人跟着昂帮继续向前,山神爷的脚印时断时续。
所有人都戒备着,随时做好遭遇山神爷的准备。
崇山峻岭间到处都是雪白的一片。
不远处就是悬崖峭壁,一声声野兽的嘶吼传来,在山谷间回荡。
狗子们闻到了血腥味,触发了它们对猎杀的渴望。
随着野兽的嘶吼声越来越近,雪橇的行进速度越来越慢。
昂帮最先停下了雪橇,把他的狗解了下来。
后面白杜鹃等人也都学着他的样子,把各自的猎犬解下来。
狗子们兴奋地想要往前冲,众人只得用力的拉扯着链子,阻止狗子们跑出去。
“就在前面。”昂帮牵着狗带头走在前面。
萨摩耶力量太大,差点把白杜鹃拽倒。
白杜鹃犹豫片刻,把大白的链子给了郑国峰,“郑哥,你拉住它,我让你放狗你才能放,能记住吗?”
郑国峰用力点头。
野兽的嘶吼也让他血脉喷张,如临大敌。
他不知道的是,白杜鹃是不可能让他轻易放开大白的。
杨建设等人也都知道大白的调性,不过他们没人想要代替郑国峰牵狗。
因为他们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牵着大白。
众人默契地在心里为郑国峰送上最最真挚的祝福。
祝你好运,郑国峰同志。
悬崖下是废弃的林场。
巨大的原木垛子经年累月,表层腐朽不堪。
积雪下露出黑黝黝的泥土。
两头山一样的野兽正在搏斗。
一边是头饥饿的山神爷,黄黑相间的毛皮沾满了血沾和雪屑。
一双吊睛虎目里燃烧着骇人的金芒。
另一边是头被迫从冬眠中醒来的棕熊,皮毛蓬乱粗糙。它愤怒地挥舞熊爪,喉咙间发出低沉的咆哮。
昂帮迅速牵狗就地隐藏起来。
后面白杜鹃等人也都各自寻找掩体。
虎熊之间的战斗可不是人类能随意掺和的。
众人都匍匐在山里,隐藏起身体。
狗子们也都学着主人的样子,藏在雪地里。
只有萨摩耶……有点类外。
它好奇地伸着脑袋,盯着远处的虎与熊打斗。
郑国峰用力把它的狗头按下去。
萨摩耶一甩头,避开了他的手。
郑国峰再次按头。
萨摩耶再躲。
一连三次。
郑国峰终于意识到白杜鹃为什么把这条大白狗扔给他牵着。
他看向四周,希望有谁能来帮帮他。
杨建设、苏毅安默契地扭过头:装看不见。
大白是什么德行,他们可太清楚了。
郑国峰心里叫苦不迭,但也只能使出浑身的解数把大白按住,不让它乱动。
白杜鹃观察着前方的废弃林场。
雪地上有好几处血迹,还倒着几个人,一动不动的,不知是死是活。
突然昂帮用手指了指天上。
白杜鹃顺势抬头,惊见树杈上坐着个人。
那人正低头看着他。
白杜鹃在看清那人的脸时差点叫出声。
爷爷?
白志勇稳稳地骑着树杈,树杈上还垫着个兽皮垫子,显然是在树上待的时间久了,怕凉屁股。
白杜鹃冲树上的白志勇指了指小玉,又指了指白志勇,伸出两个手指。
意思是问他身边的两条狗哪去了。
白志勇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雪堆。
白杜鹃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什么来。
不过她大概能猜到爷爷的意思:四眼和黑虎估计就藏在那个雪堆里面。
虎和熊还在撕打。
老虎占了上风,它敏捷地躲过熊掌,不断走位到棕熊身后,撕咬着它的皮毛。
棕熊身上的血迹越来越多。
“砰!”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一声枪响。
子弹打中了棕熊的背部。
白杜鹃等人齐齐低头,压低身体。
过了一会,又传来一声枪响。
白杜鹃从雪里抬起头观察四周。
不远处,一个废弃小木屋里有人影晃动。
白杜鹃抬头看向藏在树上的白志勇。
白志勇用下巴指了指小木屋处。
白杜鹃明白了,原来徐大驼和那些土匪就藏在那里。
众人严阵以待,但是虎熊的打斗尚未结束,他们不能冒然冲出去。
棕熊挨了两枪后战斗力明显减弱。
它发觉了来自背后的敌人在什么位置,只见它突然后退,然后猛地转身扑向小木屋。
“砰!”
木屋窗户后伸出一支枪管,再次射击。
棕熊被打中,但它还是扑到了窗口。
熊掌挥动,轻易就击碎了木窗。
“啊!”木屋里传来惊呼声。
白杜鹃转头看向一手按着大白,一手握枪的郑国峰,“郑哥……现在这样子真的很难保证徐大驼的完整性啊。”
郑国峰无语。
的确。
要是真被老虎和熊啃了,别说是完整性了,估计最后只剩下了碎块。
“上吧,不然真的不剩下什么了。”昂帮道,“白杜鹃你和苏毅安先对付乌塔其,建设你和乔奋斗负责解决熊,两枪干不掉的话就让狗上,把它们引开,我们负责抓人。”
众人点头。
木屋的窗户很快被棕熊捣了个稀巴烂。
老虎这时也发现了屋里有人,它闻到了火药的气味。
本能让它意识到了人类的威胁,它犹豫了一瞬,似乎在考虑是否要继续攻击棕熊,或是立即撤退。
就在它犹豫的功夫,白杜鹃和苏毅安从后面冲上来,对着它的身体就是两枪。
打完白杜鹃和苏毅安转身就往后撤。
老虎中了枪,可它并不会马上倒,它调头就想去扑人。
狗子们汪汪叫着冲上来,分散老虎的注意力。
单个猎狗在老虎跟前并不足以造成威胁,但是它们数量多了,声势浩大,汪汪叫声一片。
老虎一时有些走神。
白杜鹃和苏毅安趁机爬上了树,然后迅速填装子弹,准备下一轮射击。
杨建设和乔奋斗原本要对付棕熊,棕熊之前已经中了几枪,还没等他们冲过来就已经不行了,身体瘫软在地上。
乔奋斗和杨建设迅速改变策略,从另一边对着老虎开了枪。
老虎再次中枪,回头想去扑杨建设和乔奋斗。
狗子们再次汪汪汪地围上来,只叫,不攻击。
笨笨绕到老虎身后,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笨笨,退!”杨建设在树上大叫。
笨笨看了眼老虎屁股,没有发现它要找的东西,于是退开了。
白杜鹃震惊道,“笨笨真勇啊。”
看它那架势,明显是在寻找老虎的荔枝。
可惜,眼前这是头母虎,木有荔枝。
郑国峰和昂帮这时冲到木屋门口,一脚踹开门。
“不许动,举起手来!”郑国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