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树君指腹摩挲着泛黄经卷,那粗糙的触感好似岁月的纹路。
晨光穿过医馆雕花木窗,明亮而温暖,细碎的光斑犹如金色的精灵,调皮地在\"食煞补元\"四个篆字上跳跃。
他忽然注意到经文字体在阳光下泛着金红光泽,那色泽鲜艳夺目,仿佛有人用朱砂混着金粉重新描摹过,散发出一种神秘而诱人的气息。
\"密宗九会曼荼罗...\"他轻声念出夹在经文里的注释纸条,那轻柔的声音在安静的医馆中回荡。
刹那间,指尖突然窜起一簇青白色火苗,火苗跳跃着,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温热。
医馆药柜深处传来细微响动,那声音好似老鼠在柜子里窸窸窣窣地活动。
某个装着犀角的抽屉自动滑出三寸,伴随着“咯吱”一声,像是老旧关节的扭动。
拓神棍这间\"林神医医馆\"坐落在老城厢最曲折的巷子里。
从外面看,三层木结构小楼外墙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叶片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门楣上悬着的青铜铃铛锈迹斑斑,轻轻晃动时,发出沉闷而沙哑的声响。
林树君第一次推门时,一股浓郁得几乎让人窒息的药香扑面而来,那味道像是百种草药在瓦罐里熬煮了半个世纪,辛辣而刺鼻,他被呛得倒退三步,鼻腔里满是药香的刺激。
此刻他瘫坐在柜台后的太师椅上,那椅子的木质纹理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他盯着博古架上那尊缺了手的药师佛雕像,雕像表面斑驳,散发着一种古朴的气息。
拓神棍说要去进购\"特殊药材\",却把钥匙扔给个连当归和党参都分不清的外行。
林树君用脚尖勾起柜台下的铜火盆,盆底残留的灰烬里混着几片没烧尽的金箔,金箔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当归补血,人参吊命,朱砂...\"他随手拉开标着\"辰砂\"的抽屉,暗红色矿粉突然无风自扬,那粉末在空中弥漫开来,带着一种淡淡的土腥味。
矿粉在空气中凝成个模糊的卍字符,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操控着。
柜台上那盆文竹的叶片瞬间蜷缩成针状,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窗外的麻雀扑棱着翅膀撞在玻璃上,“砰砰”的声响让人心惊。
林树君啪地合上抽屉,那清脆的声响在医馆里回荡。
腕间金线顺着小臂蜿蜒而上,金线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自从今早在巷口运转过伏魔印,皮肤下就时不时浮现这种纹路。
更诡异的是当他触碰医馆里某些药材时,那些金线会像活过来似的在皮下游走,带来一种痒痒的感觉。
门外传来窸窣响动,那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有人穿着布鞋在地上摩擦。
三个挎着菜篮的大妈停在台阶前,为首的烫着羊毛卷的那位正对着\"今日坐诊\"的木牌指指点点,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林树君认得这是住在杏花巷的刘婶,上个月还追着拓神棍要治疗痛风的偏方。
\"小林啊?\"刘婶扒着门框探头,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亲切又好奇的语调,“拓大夫真让你来看店?”
\"他说川贝母要晒太阳。\"林树君信口胡诌,顺手把《伏魔金刚印》塞进装艾绒的匣子。
经文边角的黄泉纹路擦过檀木,在暗格里烫出个焦黑的莲花印记,伴随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大妈们交换着眼神退到梧桐树下,林树君分明听见\"煞星克父\"之类的字眼混在蝉鸣里,蝉鸣声尖锐而嘈杂,那些字眼更是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故意把算盘拨得噼啪响,那清脆的声音试图掩盖他内心的一丝不安。
柜台玻璃下压着的符纸突然泛起青光,那光芒清冷而神秘,映得他瞳孔里金芒乍现。
日头爬到中天时,医馆地上的八卦纹砖开始发烫,热气透过鞋底传递上来,让他的脚有些难受。
林树君解开两颗衬衫扣子,锁骨下方浮现的梵文正随着呼吸明灭,那梵文闪烁的光芒好似神秘的信号。
他对照着经卷里的手绘经脉图,发现所谓\"密宗阳火\"根本不是比喻——此刻他丹田处真有一团炽热在顺时针旋转,那炽热的感觉仿佛一个小太阳在体内燃烧,每次经过膻中穴都会带走些许饥饿感。
\"难怪要食煞补元...\"他摩挲着胃部那块逐渐成型的硬甲,那硬甲触感坚硬而冰冷。
突然想起上周殡仪馆失窃案里提到的尸蜡。
停尸房监控录像中那团灰白雾气,与经文显示的解剖图如出一辙。
药柜最顶层的紫檀抽屉突然发出蜂鸣,那声音尖锐刺耳,好似警报声。
林树君仰头看见抽屉缝隙渗出青烟,青烟袅袅升起,带着一股淡淡的腐朽味,在空中凝结成三股纠缠的蛇形。
他下意识掐了个金刚印,指尖迸发的金芒将烟雾击散的瞬间,门外传来自行车急刹的声响,那刹车声尖锐而急促。
\"有人吗?我抓的药好像不对!\"
玻璃门被猛地推开,那巨大的声响让林树君心里一惊。
穿碎花衬衫的大妈攥着药包冲进来,她的脚步急促而慌乱。
林树君手忙脚乱收起经卷,心中涌起一阵紧张。
却发现大妈手里的党参切片正在渗出黑色汁液,那汁液散发着一股恶臭。
柜台下的铜火盆突然窜起半尺高的绿焰,绿焰跳动着,发出“呼呼”的声响,映得大妈瞳孔里泛出蛤蜊壳般的七彩光晕。
\"拓大夫说这药要配着晨露喝...\"大妈的声音像是从深井里传来,低沉而阴森,指甲缝里沾着的泥土簌簌落在柜台上,那声音细小而清晰。
林树君感觉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升起。
丹田处的阳火突然逆时针急转,在体内掀起灼热的风暴,那灼热让他几乎难以忍受。
林树君指节抵着檀木柜台,掌纹在晨光里泛着琥珀色光泽。
他盯着《伏魔金刚印》上扭曲的梵文,忽然发现那些字符正顺着毛孔往皮肤里渗,带来一种刺痛的感觉。
丹田处那团火球突然爆出十二道金芒,沿着脊椎窜上后颈时,他猛地想起昨晚吞下的六味地黄丸。
当他第一次服用六味地黄丸时,就感觉体内有一股暖流在缓缓流动,和平时的药物反应不太一样,而且在经卷里也曾看到过,密宗修行的丹药中常常会用到金箔等珍贵材料。
此刻那些药力竟在经脉里凝成淡紫色的雾霭,那雾霭如梦如幻,却又透着一丝神秘。
\"太乙归藏,离火锻金...\"他掐着午字诀在柜台后扎马步,医馆地板下的地脉突然传来震动,那震动好似大地在咆哮。
博古架上的铜葫芦叮当作响,那声音清脆而杂乱。
药柜第三层标着\"蛇床子\"的抽屉突然弹开半寸,涌出的腥气把墙角的蜘蛛熏得跌进香炉灰里,那腥气刺鼻难闻。
碎花衬衫大妈把药包拍在玻璃柜台上时,林树君正用银针挑破指尖,那尖锐的刺痛让他皱了皱眉头。
血珠滚落在《伏魔金刚印》封皮上,竟发出铁器淬火般的滋滋声,那声音让他心里一紧。
他慌忙用艾草灰抹去痕迹,抬头看见大妈脖颈处浮着层青灰色瘢痕,像是被什么冷血动物缠绕过,那瘢痕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这药煎出来泛绿沫子。\"大妈指甲抠进牛皮纸,抓出的党参须突然扭动起来,那扭动的样子十分诡异。
林树君瞳孔收缩,发现那些药材断面渗出的是墨绿色粘液,分明是殡仪馆失窃报告中提到的尸蜡特征。
柜台下的铜火盆突然窜起三尺青焰,那青焰凶猛而炽热,映得大妈眼白泛起鱼鳞纹。
林树君后腰抵住药柜,指尖金芒在背后摸索着拉开\"雄黄\"抽屉。
当刺鼻气味漫过柜面时,大妈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唾沫星子在阳光下凝成细小的骷髅状冰晶,那场景恐怖至极。
\"拓大夫说要用无根水...\"大妈声音突然变得尖细,袖口抖落的槐树花沾到柜台符纸,瞬间燃起幽蓝火焰,那火焰神秘而冰冷。
林树君腕间金线暴涨至肘部,体内那团阳火竟分出缕缕金丝缠上心脉,他感到一阵心悸,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他忽然意识到这些天修炼时突飞猛进,或许与六味地黄丸里混着的金箔有关——那些拓神棍说是\"补肾秘方\"的粉末,分明是密宗灌顶用的法盐。
药柜深处传来锁链拖拽声,那声音沉重而阴森。
林树君瞥见紫檀抽屉缝隙渗出猩红雾霭,那雾霭透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大妈突然伸手抓向他的喉结,指甲缝里的黑泥遇空气便膨胀成蜈蚣形状,那恶心的样子让他一阵反胃。
林树君本能地结出日轮印,胸口的梵文骤然发烫,将袭来的阴气灼出焦糊味,那股焦糊味让他更加警惕。
\"阿姨您这药方有问题。\"他强压着翻涌的气血,心里从最初的极度紧张逐渐冷静下来,用镊子夹起蠕动的党参,\"得用三十年以上的陈艾灸过才能入药。\"说着点燃柜台上的艾条,青烟在空中凝成钟馗捉鬼图,大妈瞳孔里的七彩光晕顿时黯淡。
当最后一丝黑气从大妈天灵盖逸散时,夕阳正好掠过医馆门楣的八卦镜,他心中涌起一阵释然。
林树君扶着柜台喘息,发现体内阳火竟壮大了三倍有余。
他摸出六味地黄丸的空瓶,在瓶底看到用朱砂画的微型曼荼罗——这哪是什么补肾药,分明是密宗修行的筑基丹。
暮色染红梧桐树梢时,林树君锁上医馆的雕花木门。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他听见身后石阶传来指甲刮擦青砖的声响,那声音让他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十步开外的巷口,穿藏青色中山装的男人正背对医馆独坐,面前摆着个盖红布的竹篓。
月光落在他左肩时,林树君看见那布料下隆起不规则的棱角,像是藏着半截被敲碎的贝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