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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树君蹲在周婶家的柴火垛旁,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口袋里发烫的碎瓷片,那滚烫的温度透过布料,灼着他的掌心。

远处村民钉门框的榔头声有节奏地响起,每响三下就停歇片刻,声音沉闷而有力,倒吊在屋檐下的公鸡扑棱翅膀的频率似乎与之呼应,扑棱声在寂静的氛围中格外清晰。

他抬眼望着屋檐垂落的公鸡,那尾羽末端沾着暗红色泥浆,在炽热的正午阳光下,泛着类似符咒朱砂的色泽,红得刺眼。

\"后生仔,晒谷场新打的糯米要洒雄黄。\"周婶将竹筛塞进他怀里,她布满裂口的手指突然痉挛般蜷缩,干巴巴的触感让林树君心中一紧,米粒簌簌地落在他鞋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天擦黑前得做完。\"老妇人藏蓝布衫下露出一截水红衬裙,转身时布料摩擦声像极了凌晨录像带卡顿的杂音,刺耳又诡异。

紧接着,村口传来铁器相撞的脆响,清脆的声音划破了空气中的寂静。

林树君抬眼,看见李叔正在给拖拉机链条涂黑狗血,暗红液体顺着锈迹蜿蜒出符咒般的纹路,那颜色浓稠得仿佛要滴下来。

三天前塌方的山路方向飘来潮湿的腐木气息,混着雄黄粉刺鼻的味道,直冲入他的鼻腔,在烈日下蒸腾成青灰色的薄雾,那薄雾隐隐约约,像一层神秘的纱幕。

当最后一捧雄黄洒进糯米堆时,就在这一瞬间,林树君的后颈突然掠过阴冷触感,那凉意如冰刃般,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猛地转身,目光所及之处,李彭趿着沾满鸡粪的胶鞋从养殖场方向走来,胶鞋与地面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青年脖颈处粘着片暗绿色羽毛,随着吞咽口水的动作上下滑动,在喉结位置勒出细长的红痕,那红痕触目惊心。

\"城里来的?\"李彭用铁桶边缘蹭掉手背上的血痂,金属摩擦声惊得檐下公鸡炸开翅膀,公鸡的惊叫声响彻四周。\"别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上个月老张头还说在后山看见狐仙...\"

话音未落,西北角传来瓦片坠地的碎裂声,那声音清脆而尖锐。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村长拄着枣木杖站在祠堂台阶上,脚边散落的青瓦碎片正拼凑出扭曲的婴儿轮廓,那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林树君口袋里的碎瓷片突然灼烧般发烫,他摸到贝壳状纹路边缘渗出粘稠液体,那液体滑腻腻的,触感怪异。

暮色四合时,李彭踹开生锈的水龙头,铁管里发出空洞的呜咽,那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盯着镜子里自己发青的眼窝,昨夜那女人湿漉漉的头发似乎还缠绕在手腕上,一种冰冷的触感让他不寒而栗。

窗台上倒吊的公鸡突然剧烈抽搐,暗红鸡冠渗出粘液,在玻璃上拖出蝌蚪状的痕迹,那痕迹歪歪扭扭,透着一股诡异。

井台边的青苔泛着诡异的荧光,那荧光幽绿幽绿的,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李彭将铁桶扔进古井的瞬间,井壁突然传来指甲抓挠声,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有无数只手在井壁上抓挠。

他握紧麻绳的手掌沁出冷汗,湿漉漉的感觉让他的手有些打滑。

想起今早帮林树君搬糯米时,那个城里人盯着自己领口羽毛的古怪眼神,一种不安在他心中蔓延。

\"装神弄鬼...\"他对着井水倒影啐了一口,水面却泛起三十七个同心圆,那同心圆一圈圈荡漾开来,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这个数字让他脊背发凉——昨夜女人消失时,祠堂供桌上的铜钱正好摆了三十七枚。

铁桶撞上井壁的闷响惊飞了栖息在樟树上的乌鸦,乌鸦的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铁桶坠入井底的轰鸣在寂静的村庄里回荡,李彭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中缓过神来,就感觉到脚下踩到了粘稠的液体。

就在他心中涌起一阵不祥预感的时候,女人突然转动脖颈,颈椎发出竹节爆裂般的脆响,湿漉漉的面孔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探出窗棂。

他闻到了熟悉的腐木气息,混着雄黄燃烧的焦臭味,与三天前塌方山路的味道如出一辙,那味道刺鼻难闻。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雾霭时,晒谷场上的糯米堆莫名凹陷出襁褓形状的坑洞。

林树君站在祠堂门槛外,看着青石板上凝结的露水正沿着昨夜铜钱剑穗晃动的轨迹流淌,那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他指尖的碎瓷片突然迸裂,飞溅的残片在朝阳下划出七道血线,最终指向村口那株叶脉间渗着红露的老槐树。

东南角传来瓦罐爆裂的脆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公鸡嘶鸣。

林树君摸到口袋深处粘着的贝壳状纹路,此刻正突突跳动着,如同某种沉睡之物苏醒前的心跳。

林树君是被此起彼伏的鸡鸣声惊醒的。

后半夜他蜷在周婶家柴房的草垛上,此刻露水正顺着茅草尖滴在他领口,那凉意顺着领口蔓延开来。

那枚碎瓷片在掌心烙出贝壳状的暗红印记,与祠堂铜钱剑穗的纹路诡异地重合。

柴房外传来胶鞋碾过碎瓦的声响,那声音清脆而杂乱。

李彭家的公鸡正用喙疯狂啄击竹笼,暗红尾羽在泥地上划出符咒般的弧线。

林树君注意到笼底散落着青黑色粘液,像极了昨夜井台青苔渗出的荧光物质。

他俯身查看时,碎瓷片突然剧烈震颤,将食指划出细长的血痕——血珠坠入粘液的瞬间竟凝结成铜钱状冰晶。

\"后生!

祠堂供桌裂了!\"周婶的尖叫裹着铁器刮擦声刺破晨雾。

老妇人藏蓝布衫沾满糯米粉,此刻正簌簌抖落着泛青的颗粒。

她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着半截桃木钉,钉头残留的朱砂正顺着木纹渗出血丝。

当林树君跟着村民涌向村口时,晒谷场边缘的槐树突然抖落漫天红露。

粘稠液体在石板路上蜿蜒出婴儿手掌状的痕迹,最终汇聚在马寡妇家门槛前。

门框上新钉的桃符不知何时已断成三截,断面处爬满蛛网状的黑色菌丝。

\"昨夜明明封了七道符!\"李叔的扳手哐当砸在青石板上,惊起乌鸦群掠过祠堂飞檐。

林树君蹲下身,发现门槛内侧的雄黄粉竟凝结成蜂窝状的晶体,每个六边形孔洞里都嵌着片暗绿羽毛。

他口袋里的碎瓷片突然发烫,那些贝壳状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

西北角传来瓦罐爆裂的巨响。

众人转头时,正看见村长拄着枣木杖呆立井台边。

晨雾中,井绳在辘轳上绷成笔直的线,末端浸在井水里的铁桶正发出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

林树君注意到井沿青苔呈现出人脸状的斑驳,那些暗绿色纹路与李彭领口沾着的羽毛如出一辙。

\"彭娃子家的米缸...\"周婶突然抓住林树君的手腕,老茧刮得他生疼。

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去,晒谷场东侧那堆雄黄糯米不知何时已塌陷成女人侧卧的形状,凹陷处渗出暗红液体,正顺着石缝流向村口老槐树盘虬的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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