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耳勺坠落的瞬间,仿佛时间都为之凝固。勺心的三粒傩面星子,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驱使,突然开始融化。那原本坚硬的金属,在瞬间化为了一滩炽热的熔液,包裹着苏晓晓滴落的血珠,如同一颗燃烧的流星,直直地坠落在泪形陶釉上。
这一撞击,犹如火星撞地球一般,产生了惊人的效果。熔液与陶釉接触的瞬间,发出了“嘶嘶”的声响,仿佛是两种物质在激烈地交锋。而那泪形陶釉,竟然在这强大的冲击下,被蚀出了一个微型的卦井!
这个卦井虽小,却异常精致。井底沉着红伞少女的半片腐甲,那甲片已经被时间侵蚀得有些残破,甲缝里正渗出一种柏树胶状的物质,散发着淡淡的腥味,这便是声膏。
与此同时,泪釉井壁上开始浮现出霜花纹路。这些纹路如同古老的图腾,神秘而庄重。而在纹路的凸起处,竟然钻出了一颗颗青铜乳牙,它们的齿尖紧紧地叼着阿七所化青烟的末梢,仿佛是在守护着什么。
而在纹路的凹陷处,则积满了月无痕裂璺渗出的汞露。那汞露在井壁的凹陷处汇聚成一滩,宛如一面银色的镜子,倒映着周围的一切。
就在这时,井沿粘结的声膏突然开始搏动起来,就像是有一颗心脏在其中跳动。随着声膏的搏动,一幅画面渐渐显现在众人眼前:钱十五的脊椎,竟然被锻造成了一根天柱,直插云霄!
当苏晓晓的血珠滴入井口时,整个井口都像是被激活了一般。那滴血珠突然膨胀成了一个浑圆的陶胎,宛如一个孕育着生命的子宫。透过陶胎的壁,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景象:
初代洞主傩面的蜡泪,如同胎盘一般,紧紧地包裹着镇民石化的颅骨磨成的骨粉,那骨粉则如羊水一般,滋养着这个神秘的陶胎。而十二青铜筚篥,也在这奇妙的变化中熔为了一根脐带,连接着陶胎与外界。
红伞少女的腐甲,在胎心的震颤下,也开始微微颤动起来。当她的指甲划破陶胎内壁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骤然爆发,仿佛整个世界都要为之颤抖……
第一道划痕溅出的汞露凝成耳锄,刨刮胎膜上黏附的惨叫残音
第二道划痕弹飞的骨粉结成蚕茧,茧丝缠住阿七的青烟束成听骨
第九道划痕渗出的柏树胶,正把月无痕的裂璺拓印在胎膜表面
胎心突然传出吮吸声。所有划痕同时涌出尸蜡,蜡液裹着卦墟集八百口水井的锈渣,在陶胎表面镀出青铜鼓膜!
腐甲彻底融进胎盘时,陶胎表面凸起九处鼓包。鼓包应和着子时阴风的节奏脉动:
子位鼓包爆开,露出布满卦纹的陶制眼球——瞳孔是烧熔的傩面星子
午位鼓包塌陷成耳道,道壁钉满红伞少女的断齿
亥位鼓包皲裂,裂缝里伸出初代洞主蜡化的食指
食指轻叩陶胎表面。指节敲击处泛起涟漪,涟漪中浮出八百镇民被青铜化的实相:
铁匠的锤音凝成铜钟乳
寡妇的哭嚎结为汞露珠
孩童的笑语锈作耳道苔
当食指最终捅破陶胎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期待着那一瞬间的泄气声。然而,令人惊讶的是,破洞处并没有像预期的那样泄气,反而传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初啼声!
这啼声仿佛是从远古时代传来的,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它如同惊雷一般,贯穿了整个泪釉卦井。就在这一刹那,井底的腐甲突然开始熔化,形成了一个陶埙的吹口;井壁上的霜花纹也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游出了青铜蛀虫;而那原本滴血的陶胎则迅速塌缩,最终变成了耳勺的握柄。
这三个部分在瞬间完美地拼接在一起,形成了一把完整的青铜耳勺。勺柄上初代洞主傩面的嘴角突然裂开,吐出了最后半片腐甲。这片腐甲上用血锈烙着一个终谶:陶寿聋,天,食九炼胎,万籁,葬。
随着这个终谶的出现,卦墟遗址的三百陶埙林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触动,它们开始融化,化为一滩滩的埙液。这些埙液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它们渗入了地脉之中,最终在当年傩庙的地基处凝聚成了一个青铜耳道状的陶龛。
陶龛内,那把青铜耳勺倒悬着,勺心的泪釉里永远封存着一滴颤动的血珠。这滴血珠似乎蕴含着无尽的秘密和力量,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然而,如果有盗髓者胆敢剐取这泪釉,那么他必将看到一个诡异的场景:红伞少女的腐甲在陶胎内重新生长出指甲,而初代洞主的食指正将那新塑的陶聋胎,缓缓地塞回苏晓晓被钩穿的耳垂创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