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铜蝴蝶的翅尖触碰到翡翠嫩芽时,整株建木突然坍缩为光点。
那光点悬在归墟中央,竟是一扇流转着二十八宿辉光的星门。
门内传出易云天缥缈的吟诵:\"星轨既成,当补天裂......\"
沈墨心突然将文王卦钱按向自己眉心。卦钱嵌入皮肤的刹那,
她后背浮现出完整的浑天星图——那些曾被剜去的囟门骨,
此刻正在星图中化作三百六十枚闪烁的星钉!
星钉坠入海面时,化作晶莹的卦签,将沸腾的玄冥之水定格成镜面。
苏晓晓的紫金飘带突然绷断。断裂的飘带化作星链,将我的本命飞剑与新生建木相连。
剑身建木年轮里,圣女最后的声音终于清晰:
\"紫薇归位,需以卦修三千年罪业为引......\"
海底白玉卦碑突然浮空,碑文罪录化作血色卦钱涌入星门。当最后一枚铜钱消失时,星门轰然炸裂成星雨。那些星雨中,八百童魂捧着卦签翩然落地,他们的足尖触及海面时,沸腾的玄冥之水突然化作甘霖。
我伸手接住一滴雨,却在其中看到轮回之景:长安城的青铜桩抽枝发芽,徐福傩面在珊瑚丛中开出星花,老工匠的翡翠头骨沉入归墟最深处,化作滋养建木的星壤。
苏晓晓额间朱砂痣突然迸射紫金光柱。光柱穿透云层时,二十八宿的星轨竟在她周身编织成冕旒。当第一缕晨光照亮冕旒上的\"戊戌亥月\"刻痕时,归墟海底传来晨钟般的轰鸣——三百六十根青铜卦柱破水升空,柱体褪去铜锈后,竟显露出晶莹的建木本体!
翡翠树苗突然开始疯长。当树冠触及星轨时,每一片叶子都映现出卦象推演的场景:文王在龟甲刻下\"岁在\"时颤抖的手,徐福剜取圣女头骨时扭曲的脸,还有沈墨心跃入星门时,衣袂间飘落的半枚染血玉珏......
就在建木的根系触及归墟最深处的那一刹那,易云天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从四面八方骤然响起:“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河出图!”
话音未落,海天之间突然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猛然撕开,一道璀璨夺目的星幕如画卷般在眼前展开。左侧,沈墨心化作的星钉宛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准确无误地落在龟甲的裂纹处,将其紧紧修补;右侧,苏晓晓的紫微帝气如同一股洪流,汹涌澎湃地冲向河洛图谱,将其重新铸就。
而在这星幕的中央,赫然是我手持断剑的身影。剑尖所指之处,八百童魂正齐心协力地将那沾血的蓍草种入星壤之中。每一根蓍草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在星壤中迅速生根发芽。
随着朝阳完全升起,归墟海域在一瞬间归于永恒的寂静。新生的建木在这片寂静中茁壮成长,它的年轮里,三百六十枚星茧同时破裂,每一个茧中都飘出一片青铜蝴蝶。这些蝴蝶翅膀上的卦纹与浪尖的星辉交相辉映,仿佛在海天之间谱写着最后的谶言:
青铜铸错三千载,星陨归真万象改。
紫薇照彻轮回井,卦不敢言天地开。
我轻抚船头新生的翡翠嫩芽,看着苏晓晓的冕旒化作星屑消散。当最后一丝紫微帝气没入建木根系时,归墟深处传来悠远的潮声——那声音,像极了沈墨心当年在长安卦馆,教我辨识殄文时的轻笑。
三个月后,江南某处青瓦白墙的小院。
我将已经晒干的蓍草仔细地扎成一捆,放在一旁备用。屋檐下,新挂上去的青铜风铃被微风吹拂着,发出清脆的叮咚声,这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故事。
我转头看向苏晓晓,她正蹲在井台边,认真地清洗着刚刚采摘回来的野莓。阳光洒在她身上,照亮了她额间的朱砂痣,那小小的一点朱砂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光芒,宛如一颗镶嵌在她眉间的红宝石。
苏晓晓的眼眸中,建木的年轮已经渐渐凝成了琥珀色的细纹,这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美丽,反而让她更增添了一份成熟的韵味。
她洗完野莓,甩去手上的水珠,然后将野莓递给我,笑着说:“陈家阿婆说村口的那口古井半夜会泛出红光呢……”
我接过野莓,放入口中,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我看着苏晓晓,她的紫金飘带如今已经被她当作束发的丝绦,随意地系在脑后,几缕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要带罗盘还是卦签呢?”苏晓晓问我,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就像那青铜风铃的声音一样。
然而,就在她话音未落的时候,墙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我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只见一只青铜色的蝴蝶从墙头飞落下来,停在了我们面前。
这只蝴蝶的翅膀上,清晰地印着先天八卦的纹路,而且这些纹路似乎还微微发烫。更令人惊奇的是,蝴蝶的翅膀在我们面前投射出了一个虚影——那是沈墨心的身影。
沈墨心身着一套剪裁精致、线条笔直的考古制服,身姿挺拔地站在博物馆的青铜鼎前。她的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鼎上的铭文上,仿佛要透过这些古老的文字,窥探到千百年前的历史秘密。
“长安新出土的西周龟甲,”沈墨心轻声念道,同时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让自己的视线更加清晰。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鼎耳,仿佛能感受到古代工匠留下的余温。突然,她的手指停在了鼎耳的一处,星沙般的光芒在她指尖流转,勾勒出一个神秘的卦象。
“上面刻着‘戊戌亥月,紫气东来’,”沈墨心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这可能是一个重要的线索,需要你们……”
话还没说完,苏晓晓突然笑着打断了她:“沈科长又拿公务压人啦!”苏晓晓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一般。她手腕上缠绕的建木嫩枝像是有生命一般,突然伸长,在青石板地面上迅速刻画出一幅村口古井的星位图。
我见状,连忙摸出兜里那枚温热的半枚玉珏。仔细一看,我惊讶地发现玉珏上的裂纹竟然与苏晓晓刻出的井位暗合得天衣无缝。
暮色渐浓,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逐渐笼罩下来。我们三人背着装满各种卦器的藤箱,缓缓走出博物馆的大门。路过村头的土地庙时,我们看到几个天真无邪的孩童正在用蓍草玩跳格子游戏。他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宁静。
然而,当我低头看向他们脚下时,却惊讶地发现,在青石板地面上,隐约浮现出归墟星图的纹路。这些纹路若隐若现,仿佛是被某种神秘力量隐藏起来一般。
夜风送来远海的潮声,我知道在那不可见的维度,翡翠建木的根系正穿透三千世界。而沈墨心办公室的青铜风铃,此刻也该与我院中的铃铛共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