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云天的声音在最后一刻响起,带着一丝决然和释然。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湘江的水面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开了一般,
猛地向两边分开。在江水的中央,一具青铜棺椁破水而出,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
棺盖上密布《山海经》异兽浮雕,此刻正在疯狂啃噬棺内渗出的黑雾。
沈墨心以河图为引,将巫咸剑魂注入苏晓晓的鬼差令,令符顿时化作一柄刻满星宿的青铜剑。
\"三千溺死鬼托举的《九幽典》...\"苏晓晓剑指苍穹,寒山寺方向突然传来万千厉鬼哭嚎,
\"不过是西王母用烛龙逆鳞血伪造的赝品。真正的《九幽典》——\"
她挥剑斩向沸腾的墨池,池底升起七十二座微缩青铜城郭,赫然是始皇东巡时封印的归墟节点。
岳麓书院掌教突然七窍流血,枯瘦手指在空中写出血字:
\"洞庭归墟...徐福...蜃楼...\"
突然间,整个书院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笼罩,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飞檐斗拱在瞬间化为无数《山海经》中的文字,如雪花般飘散在空中。
众人惊愕地看着脚下的青石板,它们竟然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变成了流动的《水经注》原文,仿佛是一条奔腾的河流。
易云天脸色苍白,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他艰难地结印,
声音颤抖地喊道:“快走!无支祁要借禹王碑把人间的水脉全部……全部改成《山海经》的……”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湘江突然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起,
直立起来,化作一根顶天立地的《大荒东经》竹简。
每一枚竹简都散发着古老的气息,里面似乎困着一只只暴走的异兽亡魂,它们在竹简内疯狂地挣扎,想要挣脱束缚。
而在竹简的缝隙间,隐约可以看到西王母的残魂正在重组相柳的九首,那恐怖的景象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众人脚下的《水经注》文字突然扭曲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要将所有人都吞噬进去。
湘江化身的竹简也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轰然倾倒,眼看就要砸向众人。
我毫不犹豫地踩着流动的甲骨文纵身跃起,手中的北斗鞭如闪电般甩出,紧紧卷住了即将坠落的青铜棺椁。
然而,棺盖上的异兽却异常凶猛,它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啃噬着鞭梢的七星,竟然迸溅出点点火花。
“沈墨心!”我心急如焚,大声喊道,“用河图拓印相柳的魂印!”
河图凌空展开的刹那,七十二座青铜城郭突然投射出蜃气。
苏晓晓的青铜剑发出龙吟,剑身星宿接连亮起:\"这些归墟节点...在共鸣!\"
她剑锋所指处,寒山寺地宫轰然洞开,三千溺死鬼托举的赝品《九幽典》竟与青铜城郭产生龟裂纹路。
易云天浑身青铜纹路已蔓延至脖颈,他徒手撕开《大荒东经》竹简,鲜血淋漓的手掌突然按住我肩头:
\"还记得徐福东渡带走的童男童女吗?\"
他染血的瞳孔映出沸腾的湘江,
\"那些血脉...就是封印蜃楼的活祭品!\"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岳麓书院残存的雕版突然飞旋重组。
墨香混合着血腥气在空中凝成《海内十洲记》缺失的那页——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虚影正从归墟海眼升起,
每座山峰都缠绕着青铜锁链,而锁链尽头赫然拴着相柳的九首!
沈墨心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河图上的刑天血纹竟开始吞噬其他纹路:
\"我们错了...西王母要的根本不是复活相柳...\"
他颤抖的手指划过逐渐虚化的姑苏城沙盘,
\"她在用万鬼蚀月阵把人间炼成新的《山海经》图卷!\"
青铜棺椁在此刻轰然炸裂,巫咸剑鞘的铭文浮现在湘江水面。
我眼睁睁看着易云天纵身跃入江中,他胸膛的青铜纹路化作万千符文融入巫咸剑魂。
“以易家百年气运为祭——”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上震荡开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之颤抖。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江水突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
原本湍急的水流瞬间静止下来。紧接着,江水开始倒流,
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在漩涡的中心,半块残破的石碑缓缓升起。
这半块石碑看上去历经沧桑,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却透露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与此同时,苏晓晓手中的彼岸花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
瞬间绽放成了一座巨大的罗酆山往生门。
她毫不犹豫地将青铜剑刺入自己的心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裳。
“黄泉引路人苏晓晓,恳请十万阴兵借道!”
苏晓晓的声音在江面上回荡,带着一丝决然和悲壮。
刹那间,阴风呼啸,一股强大的阴气从往生门中喷涌而出,
化作无数的阴兵,如潮水般涌向那座枫桥下的青铜浆液。
在阴兵的冲击下,青铜浆液迅速凝结,形成了一座宽阔而坚固的奈何桥。
沈墨心见状,立刻抓住机会,将手中的河图猛地按在了禹王碑上。
令人惊奇的是,那缺失的《水经注》文字竟然如同活物一般,
从禹王碑的碑文中缓缓渗出,与河图上的图案相互呼应。
就在这时,相柳的头颅也即将完全成型,
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狰狞的獠牙,准备一口吞下禹王碑。
我见状,连忙甩出北斗鞭,如闪电般缠住了相柳的头颅。
鞭梢上的七星突然暴涨,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要将相柳的头颅撕裂开来。
“归墟吞得了日月,可吞不下老子的朱砂印!”
我大喝一声,手中的北斗鞭猛然一收,将相柳的头颅紧紧缠住。
当最后一枚血色卦钱嵌入禹王碑时,只听得一声巨响,
七十二座青铜城郭如同被抽走了支撑一般,轰然坠落。
西王母的残魂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与相柳的九首一同被吸入了归墟海眼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湘江水落回河床的刹那,我瞥见易云天的身影在蜃气中消散,只余半片青铜卦盘悬浮水面。
相柳的事告一段落,下一只鬼是,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