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赶到袁绍的府上时,袁绍早已被何进派人叫走了,许攸拉住袁家的门房问道:“是谁来接本初的?”
那门房摇摇头说:“那人连马车都没下,没看清是谁,只是主人是从府里一路跑出来的,上车之后,马车走的很急。”
“许先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许攸抬手说道:“给我倒一杯茶,跑了这么远,我有点累了。”
说着许攸迈步进了袁绍的宅邸,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干预的了了,还是在袁绍家里等着他回来吧。
何进是接到了何皇后的消息,召来了袁绍商议。
袁绍一进门就向何进问道:“大将军,可是宫里出了大变故?”
和许攸一样,袁绍也以为是天子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何进也知道袁绍在在问什么,所以摇头说道:“陛下的身体没有问题,只是皇后从宫里传了一件消息,想要本初参详一番。”
袁绍心中又把何进鄙视了一番,现在大汉朝最紧要的问题就是天子的身体,宫内宫外的所有人都在盼着这位大汉天子早日登天。没有任何事能大得过这件事,如果天子的身体没有问题,那就没有什么重要的问题,这何进又为了什么事情这么慌张呢?
“皇后说,昨日天子召见了刘玄德,还在德阳殿内谈了好长时间,当时两位皇子也都在。”
袁绍的额头慢慢地挤成了一个川字,两条眉毛也扭到了一块,右手的两根手指揉着自己的眉心,说道:“昨日之事,为什么大将军今日才知?”
袁绍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何进,眼神之中的愤怒没有任何掩饰地射向何进,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将军不知道当年窦武和陈蕃是如何死的吗?说不得昨日天子已经把大事定下了!”
何进从来没有看到袁绍对自己这般无理,一股无名火气也从脚底升了上来。
“本初这是在怨我了?难道忘了几个月前你说了什么吗?当日我要杀了刘玄德,难道不是本初劝我留下此人的性命吗?如今又为何要来埋怨于我?”
数句话间,两人的政治联盟眼看就要分崩离析,长史王谦劝道:“大将军,本初,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是商议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吧。”
“王长史说的对!”
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众人抬头看去,只见曹孟德刚刚迈过屋子的门槛,走入了大堂。
曹操向何进行礼之后,坐到了他的座位,他们都是大将军府的常客,一些座位都已经固定下来了,他们没来,也没人去坐。
“大将军还不知道吧,刘玄德已经被天子封为蓟侯,食邑五千户,今诏书就要从尚书台发出了。”
“孟德的消息从何而来?”袁绍问道。
曹操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大将军和本初却是忘了我曹孟德是‘阉宦之后’,宫里还是有些老人念着祖父的!”
其实这就是他扯淡了,没有什么地方比政界更现实的地方了,人走茶凉那就已经算是温和的了。大汉朝的历次政争,哪次不是血流成河?曹腾都死了多少年了,哪里还有人会念他的好?
不过是宫里的常侍借着他的嘴和何进他们交好罢了,这群士人聚集在何进身边,天天喊着什么诛宦、诛宦的,宫里那些常侍们就算想和他们交好,也没人当这个中间人啊!挑来挑去只有曹操和宦官们还算有些渊源了,因此他们就选了曹操向大将军递话了。
“孟德的消息确实吗?我身为大将军,此事我怎么不知?”
曹操说道:“宫内的事情,大将军也不能尽知吧。”
何进看了眼曹操,又向袁绍看了一眼,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让何进十分沮丧。
本来袁绍在这个场面和自己意见不一致就让他心烦了,没想到天子那里又出了问题,今日是何遂高这是当大将军以来第一次有了惧怕之情。
果然巳时时分诏书被发到了大将军府,当然不只是大将军府收到了,天子以中旨的形式把诏书发往了全国。
就像曹操说的刘备被封了蓟侯,但却不是五千户,而是万户!
德阳殿内那个聪慧的天子把他们都给耍了!他借着刘玄德这个外力把他们群自以为是家伙们玩的团团转!
袁绍起身向何进行了一礼,说道:“刚才袁绍说的话太大声,惊扰了大将军,在此向大将军赔罪!”
袁绍也不愧是汉末群雄之一,短时间内就明白了眼下不是和何进置气的时候,一致对外才符合他们的共同利益。
何进没有起身,但也回礼道:“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要本初担待。”
袁绍说道:“天子想借刘玄德之手和大将军打擂台,刘玄德在内,大将军在外,天子在其中可以从容应对。”
“可是刘玄德手中有兵,还在宫内,天子难道不怕祸起萧墙吗?”
“刘玄德在洛中没有根基,宫内还有何皇后和十常侍,宫外有大将军掌北军,有这内外牵制,刘玄德做不出那种事。”
何进问道:“按本初所言,我一个大将军岂不是还要受制于那涿郡小儿?”
袁绍盯着何进看了一眼,说道:“如果大将军不愿意受制于此人,袁绍倒也有一个办法。”
何进身体前倾,两只手撑到了案桌上,由于问的太急,声音都有点磕巴。
“本本……初快讲!”
这时袁绍却扫视了大堂内的众人,然后向何进使了一个眼色,何进看着袁绍的眼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向大堂内的其他人说道:“我和本初有些事要谈,你们先在此等候。”
说完何进就和袁绍一起走入了侧室,其他人在座上位等候,有些人甚至还带着嫉妒的眼神向侧室望去。
只有曹操坐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想着自己的大哥袁绍可能会给何进说些什么。
“孟德,你说本初会和大将军说什么?”
曹操扭过头看向王谦摇了摇头,莫名其妙的说道:“除了他们之外,也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