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妙仪突然回到娘家,谢庸和杨氏都吓了一跳,因为谢妙仪除了特殊的年节,一般是不会回娘家的,谢妙仪更愿意去谢家的老宅。
“这是什么风把国公夫人吹来了,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谢庸阴阳怪气的嘲讽道。
谢妙仪没因谢庸的话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自己父母什么样子,她上一世都经历过了,在她病入膏肓时,她的父母不仅没有一句宽心的话,还说她不中用,并逼着她把她出嫁带走的嫁妆还给谢家。
那时她的嫁妆已全部搭进了卫国公府,谢庸和杨氏知道,卫国公府权势滔天,他们要不出,便让谢妙仪把能拿出的值钱物品都拿出来给他们。
谢庸还说,“不是我们做父母的狠心,我原打算你嫁进卫国公府,能多多帮衬着家里,帮衬着你哥哥,可是你竟如此的不中用,白白浪费了我给你钻营来的婚事。看你病的这副样子,怕是也活不了几天了,不如把你能拿得出的值钱东西给我们,我们拿了,也好养老,这也算是你尽孝了。”
该伤的心,上一世已经伤过了,所以谢庸的这么一点子的冷嘲热讽,在谢妙仪心里已经泛不起什么波澜了。
谢妙仪先是上前给谢庸和杨氏行了一礼,然后道,“父亲、母亲,女儿今日回家是为了嫂嫂所求之事的。女儿想劝嫂嫂几句。”
“你嫂子求你什么了?”
柳氏昨日出去,杨氏后来知道了,她以为柳氏是偷偷回娘家了,她不知道柳氏是去找谢妙仪了。
谢妙仪淡淡一笑,“母亲,嫂嫂不是来求我的,她是为自己弟弟的事求到了国公爷的面前。”
“什么!”谢庸听后恼怒,“这个拎不清的妇人,既那么舍不得娘家,干嘛要嫁人!去,把大公子和少夫人叫过来。”
谢庸吩咐人去喊谢炎和柳氏。
在等谢炎和柳氏时,谢庸看了看慢条斯理喝茶的谢妙仪,语气不满地道,
“你看看人家的女人,都知道帮衬自己娘家,你看看你,就只知道自己享福,也不知道回报回报家里。你看你兄长马上都要到了而立之年,还只是个芝麻小官,你也不知道去求求皇后娘娘,让她帮你哥哥说说话,升个两级。”
谢妙仪放下茶盏,嘴角含笑,柔声道,“既然父亲觉得帮衬娘家没什么不对,那一会儿就不要太苛责嫂嫂。”
“你!我是这个意思吗?”谢庸气得拍案,杨氏马上过去安抚。
“妙仪,你一回来就气你父亲,你父亲说的意思,我就不信你真不明白。”
杨氏也来指责谢妙仪。
谢妙仪微微叹气,一脸的为你们好,你们还不领情的神情道,
“父亲、母亲,是你们不明白女儿的苦心,兄长什么样,父亲、母亲真不清楚了,如果我真的帮了他,兴许就害了他。”
“怎么就害了他了?”杨氏不解。
谢妙仪道,“父亲、母亲,平江侯府怎么没落的,难道只是梁贵人之死吗?平江侯给儿子安置的倒好,只是德和才都不配位,梁贵人还在时,又是用平江侯过往的功劳,又是用家中二老病重为借口,才堪堪保住了平江侯世子的性命。
父亲、母亲,我可没像平江侯那样为朝廷做过那么多贡献,你们的身体好坏,在皇上、太后跟前也没有那么大的份量。
如果兄长身在要职,出了纰漏,是我这个在婆家靠着苦劳,才保住位子的卫国公夫人能保住他性命,还是父亲、母亲有能力和脸面保住他性命?”
一席话说得谢庸和杨氏都无言以对。
他们也承认谢妙仪说得有道理,只是就是心里不甘。
这时一道尖酸刻薄的女声从屋外传了进来。
“小妹这话说得不对,你都没有帮忙,怎知你兄长难堪大任?”
谢妙仪朝门口看去,只见谢炎和柳氏迈步走了进来。
刚刚谢妙仪的话,柳氏全都听在了耳朵里。
谢炎才能虽不济,但京城中没才、没德、没能力,靠着家里身居要职的大有人在,怎么偏偏谢炎不行。
谢妙仪站起身,回答道,“嫂嫂莫怪,我这也是为家里的长远打算,兄长现在官职虽然低些,但他背靠卫国公府,谁人敢小瞧他,我懂得知足常乐,细水长流这个道理,所以才说的那些话。”
“可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机会向上爬,谁愿意低人一等。”柳氏道。
谢妙仪知道一切道理在柳氏那里讲不通,她便将视线落在了谢炎身上。
“兄长也同意嫂嫂说的,不同意妹妹的话。”
谢炎点头,“正是,大丈夫怎可只屈居人下,为兄这一辈子可不甘心只做一个芝麻小官。”
谢妙仪笑道,“兄长这么想,妹妹很高兴。既然兄长有大志向,也该是有大才华的,如果这样,妹妹就更不敢插手兄长的事了,万一让人说,兄长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岂不是污了兄长的名声。”
谢妙仪的话让刚刚气势十足的谢炎,一下子底气不足了。
“为兄所要表达的,也不是小妹理解的那个意思。这一家人该帮衬也该帮衬些,为兄要是发达了,小妹在夫家,不也能受重视么。”
谢妙仪不是媚姨娘,才不会信谢炎的鬼话,再说上一世,有着裴长安的帮忙,谢炎混的也不差,但却一点想帮谢妙仪撑腰的意思也没有。
不过谢妙仪今天来也不是跟他们争论这些的,但现在把话都说到这了,谢妙仪也顺着往下说了。
“兄长说得是,小妹也是该帮衬兄长的。只不过现在国公爷出征在即,昨日嫂嫂已为她弟弟求了国公爷,现在小妹也实在不好再为兄长求国公爷,那就等国公爷凯旋而归时,皇后娘娘、我婆母都放下心来,我再帮兄长求一份好差事。”
“你又为了你弟弟求到卫国公府了?”
谢炎一听因柳氏为了她弟弟求了裴长安,挡了他的路,顿时火冒三丈。
柳氏吓得一缩脖子,一时支吾起来。
“原来兄长也不知这事?”谢妙仪惊讶道。
“你今日来就是来说这事的吗?”
柳氏知道她马上就要成为这个家里的众矢之的了,气得瞪向谢妙仪。
“当然不是。”谢妙仪拉起柳氏的手,十分关切认真的说,“小妹是来劝嫂嫂的,战场凶险,实不该让嫂嫂的弟弟涉那个险,如果有个万一,嫂嫂及嫂嫂的家人就是后悔也晚了。”
柳氏冷笑,“你别危言耸听了,你莫不是怕我弟弟在战场上立功,我柳家出人头地,高你们谢家一头。”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谢妙仪也知道,无论她怎么说柳氏都不会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