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安见裴长斛被人押着进了祠堂,很是奇怪,待押送之人走了之后,裴长安赶忙上前去问裴长斛,他是因何事被关到祠堂里来的。
裴长斛起先支吾着不可能说,可是裴长安威胁他,如果不说,他就要亲自去问卫国公老夫人。
裴长安虽是被罚面壁思过,可是作为卫国公府的国公爷,裴长斛如果犯了大错,他作为一家之主,出去问一嘴也是在情理之中。
裴长斛知道自己瞒不过去,裴长安早晚都会知道实情,只好硬着头皮和裴长安说了他被关进来的原因。
裴长安听后,气得差点跳起来。
他先是抡了裴长斛一个大嘴巴子,又狠揍了几拳,然后指着裴长斛骂道,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为了区区五千两的银子,你就能出卖卫国公府。”
卫国公府以武起家,就是鼎盛之时,家中子弟习武都不曾懈怠。
裴长安又是长得高大结实,自然孔武有力,裴长斛虽也习武,但身材瘦小,经不得裴长安的几下打。
裴长斛一手捂着肿起来的左脸,一手捂着剧烈疼痛的胸口,叫着委屈。
“大哥说得轻巧,区区五千两,我哪比得上你和二哥,我攒点钱容易吗。”
“那你也不该和淮西王勾结,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还是这一世你要更换门庭,去投靠他。”
裴长安指着裴长斛质问。
裴长斛怕裴长安还要动手打他,急忙辩解,
“大哥,我怎么会,我就是只想在他身上搞点银子,先不说你我是兄弟,关系要比淮西王更近一层,就说上一世淮西王就是你的手下败将,这一世,你又洞察先机,我怎么可能去投靠他。”
裴长斛怕裴长安不信他所说的,赶忙又补充道,
“而且淮西王是什么人,咱们兄弟都清楚,他外强中干,就是个绣花枕头,如果他真有胆量,怎么就只会躲在女人身后,偷偷摸摸的干些不痛不痒的勾当。”
看着裴长安面色缓和,裴长斛忘了有一句话叫言多必失,见好就收。
他又继续道,
“上一世,淮西王在势头比你好的情况下,优柔寡断,瞻前怕后,才失了先机,让大哥你铤而走险,侥幸得了手,估计他到死都还想不明白呢,这种人,我怎么会去投靠他。”
裴长斛原意是想说裴长安是个当机立断,多谋善断之人,可是听在裴长安耳朵里,却变了意思,裴长安对他这个四弟也是非常了解,裴长斛不仅贪利,也有野心。
裴长斛上一世是鞍前马后的效忠于他,那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可是这一世,裴长斛也是重生的,他也如裴长安一样,洞察先机。
裴长斛是知道上一世现在这个皇帝死后,裴南鸢色令智昏,被淮西王勾搭的把他这个亲大哥都抛之脑后了。
裴长安上一世起事是失败了的,可是淮西王作为皇家血脉,本就比他有优势,所以保不齐裴长斛不会生出别的心思来。
今日裴长斛能帮助淮西王潜入卫国公府与裴南鸢私会,也许就是裴长斛对淮西王投诚的一种信号。
想到这,裴长安眯起眼睛,又将拳头紧了紧,又问裴长斛,
“如果这一世有人提醒了淮西王,是不是我上一世的计谋就不会得逞了。”
“怎么可能,谁会......”
裴长斛刚要说“谁会去提醒淮西王”,就看见裴长安阴沉的盯着他。
裴长斛马上意识到危险,连连摇头,“大哥,你不会不信任我了吧,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上一世我可是同二哥一样,一直陪你到最后。”
裴长安笑了笑,“可是这一世发生的好多事,跟上一世都不一样了。”
裴长斛见裴长安握紧着拳头,向他慢慢走来,吓得急忙向后躲。
“大哥,我们是亲兄弟,亲疏远近,我是分的清的,我没道理不帮着亲大哥,去帮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淮西王。”
裴长安没有停下脚步,他冷笑,“可是今天你就帮了他,不是吗?”
裴长斛知道他今天做的事,让他无法做强有力的狡辩,只得心一横,向卫国公府摆放的祖宗牌位的方向,跪了下去。
“大哥,我可以用性命向祖宗发誓,我此生必以大哥马首是瞻,如有二心,不得好死。”
见裴长斛说的信誓旦旦,裴长安虽面色依旧阴沉,但握紧的拳头还是松了。
裴长安倒不是真的信了裴长斛的誓言,只是他想到,他如今也是用人之时,与裴长斛反目,与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不如先留着他,反正日后,他要是察觉裴长斛有二心,再除之也不迟。
裴长安放弃了追打裴长斛,而是坐到了祠堂当中的火盆处,烤起了火。
如今天寒地冻,本该多点些火盆取暖,可是此处是祠堂,怕生多了火,一个不注意,走了水,所以就算裴长安在此处思过,也只是点了一个火盆。
裴长斛见裴长安不再与他计较,也赶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棉衣,可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因被卫国公老夫人找的急,没来得及披大氅或斗篷之类的抗寒衣物。
刚刚他又被裴长安打了一顿,现在身上正是又痛又冷,他讨好的向裴长安身边凑了凑,也想蹲下烤一下火,取一下暖。
裴长安虽放过了裴长斛,但心中的气并未消,他见裴长斛没脸没皮的挨过来,长臂一伸,就将裴长斛推了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去上祖宗牌位那跪着去,吃里扒外的东西。”裴长安冷喝道。
裴长斛此时也不敢违逆裴长安,只得找了一个蒲团,放在膝下,跪在了牌位前。
裴长安看了看裴长斛膝下的蒲团,想了想,觉得也不好此时将事情做得太绝,把裴长斛的蒲团撤走。
裴长安虽让裴长斛留下了蒲团,但在裴长斛心里还是生出怨恨,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眼中如这祠堂中的温度一样,尽是阴冷。
上一世亲密无间,沆瀣一气的两兄弟也因这一世的种种转变,生出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