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剑……当真认主了?!”远处观望的外门弟子中爆出惊呼,人群如沸水炸开——那柄被长老们称为“邪剑”的寒霜,此刻正乖顺地躺在沈七掌中,剑格莲花纹与青铜护符交相辉映,青光裹着霜气直冲云霄。
轰!
天穹骤然阴沉,厚重铅云被剑气搅成漩涡。沈承钧踉跄着以剑拄地,右眼赤金竖瞳忽明忽暗。经脉中奔涌的寒气与异瞳灼痛彼此撕扯,他眼前闪过零碎画面:冰封的祭坛、染血的星纹罗盘,还有母亲沈青禾转身时飘飞的衣角。
萧惊鸿踏剑而至,青衫猎猎如鹰隼振翅,目光扫过寒霜剑时瞳孔骤缩。雷霆般的威压当头砸落,沈承钧膝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他并指成剑凌空一划,暴动的冰霜剑气竟如驯服灵蛇般归入剑鞘。
“宗主……”刑罚堂长老慌忙上前,却被一道剑气逼退三丈。萧惊鸿指尖轻抚寒霜剑鞘,裂纹处渗出星点冰晶,映得他鬓角白发愈发刺目。
“清云护道者的剑,倒比本宗更识人心。”他低笑一声,掌心龙纹茧摩挲剑格莲花,竟有鲜血顺着纹路渗入冰层,“传令,今日剑冢之事若有一字外泄——”剑鸣骤起,三丈外一块试剑石轰然炸裂,“犹如此石。”
沈承钧强忍眩晕抬头,恰撞上萧惊鸿深潭般的目光。那双眼在触及他脖颈处的青铜护符时泛起涟漪,又迅速归于死寂。
“你随我来。”
凌云峰顶的孤崖浸在暮色里,残阳如血泼在寒霜剑刃上。萧惊鸿背对沈承钧立于断崖边,山风卷起他腰间玉珏,露出半截焦黑的剑穗。
“二十年前,沈青禾曾在此处问我,若天道要万人殉一人,当如何。”他忽然开口,声音裹在风里听不真切,“我答,剑修只信手中剑,不问天。”
沈承钧握剑的手猛然收紧。冰霜顺着剑柄攀上腕骨,却在触及护符青光时悄然消融。
“她笑我迂腐,说护道者便是要逆天而行。”萧惊鸿转身,指尖凝出一点寒芒,“比如这样——”
剑气暴起!
沈承钧本能地横剑格挡,寒霜剑却像被无形丝线牵引着脱手飞出。青光护符骤然炽烈,他右眼赤金竖瞳疯狂闪烁,竟在电光石火间窥见剑气轨迹——那根本不是杀招,而是一式残缺的清云剑诀!
噗嗤!
剑气穿透左肩,血珠尚未落地便冻成冰碴。沈承钧单膝跪地,喉间腥甜翻涌。诡异的是伤口并无痛楚,反而有清冽灵气灌入经脉,暂时压住了异瞳暴动。
“果然……”萧惊鸿收剑入鞘,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寒霜剑择主,护符认血脉。沈青禾,你连亲儿子都算计进去了。”
山风卷着这句话坠入深渊。沈承钧突然想起洛九霄醉酒时的呢喃——“凌云剑宗哪是什么名门正派?萧惊鸿那老狐狸,可是连道侣都能亲手……”
铿!
寒霜剑突然自主出鞘,剑尖直指萧惊鸿咽喉。苏映雪踏月而来,霜白剑穗扫过沈承钧染血的衣襟:“宗主若要灭口,不妨连我一起杀。”
她的寒霜剑竟与沈承钧手中之剑共鸣,双剑交错处绽开冰莲。萧惊鸿凝视那抹熟悉的剑光,忽然低笑起来:“清云圣女,寒霜双生。苏映雪,你可知自己像极了当年的沈青禾?”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剑冢方向炸开血色烟花,无数黑影借着夜色潜上山巅。为首之人戴着天机阁星纹面具,袖箭淬着幽蓝毒光:“阁主有令,夺妖瞳,毁寒霜!”
“找死!”苏映雪剑化流光,霜气凝成冰墙挡住箭雨。沈承钧趁机跃起,异瞳锁定影卫首领命门,寒霜剑却在此刻剧烈震颤——萧惊鸿方才打入他体内的剑气突然沸腾,赤金与冰蓝两股力量在经脉里轰然对撞!
“呃啊!”
沈承钧跪倒在地,七窍渗出鲜血。右眼赤金光芒失控暴涨,视线所及之处燃起红莲业火。影卫惨叫着化为灰烬,火舌却同样舔舐着他的血肉。
“屏息,凝神!”
清冷剑气灌入灵台,苏映雪的手按在他后心。寒霜剑灵发出清越长吟,竟将业火暂时封入剑身。沈承钧在剧痛中恍惚看见——萧惊鸿的剑气根本不是攻击,而是一把钥匙,正在他体内强行冲开某道封印!
“沈青禾用护符封了你十年,如今也该醒了。”萧惊鸿的声音似远似近,一剑斩落影卫首领头颅,“清云护道者的宿命,你逃不掉,别人还会找你麻烦的。”
最后一字落下时,沈承钧右眼赤金瞳仁彻底化作竖瞳。护符“咔嚓”裂开细纹,浩荡青光中浮出万千星斗,每一颗都映着清云莲花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