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用干净布袋子装了几个没吃完的包子,冲何雨柱扬了扬手:“柱子,陪我出去一趟。”
见何雨柱挑眉盯着自己手里的布袋子看,又补了句:“办正事呢,这是我特意多做的包子,本就打算给人家捎过去。搁家里捂坏了可惜,得赶紧送才新鲜。”
何雨柱纳闷道:“老爷子,等下就开全院大会了,许大茂跟贾张氏正斗法呢,这样的热闹错过了多可惜啊。”
何大清哼了声:“老梆子们挤兑许大茂有啥看头?我在那儿易中海能放开手脚?”
他拍了拍儿子后背,“推自行车去,带你去正阳门见个人。”语气少见地郑重,像是真有什么要紧事。
何雨柱跟水池边的于莉、雨水打了招呼,于莉正跟邻居们闲扯呢,抬头说了句“早点回来”,雨水则扒着水池沿儿笑。
何雨柱推着二八杠出了院门,八月的夜风裹着蝉鸣与暑气,虽已日落却仍灼人。
槐树叶蔫蔫地垂着,被风吹得懒怠晃两下,漏下路灯碎光。
他跨上自行车蹬了两步,汗水顺着脖子滑进衣领,把背心浸出块深色的印子。
“老爷子,咱这是去见谁啊?”何雨柱憋不住了问道。
“你该不会在四九城除了贾张氏还有别的相好的?我可听说正阳门那片儿卖糖油饼的张大妈,年轻时候可是个大美人,跟您岁数差不多。”
“混小子!”何大清拍他后颈,下手没轻没重,“见你小叔叔,蔡全无。”
说到“蔡”字,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像是尝到了什么涩口的东西。
“小叔叔?咋从没听您提过?”何雨柱纳闷地问。
何大清伸手往裤兜摸了摸,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你爷爷当年入赘老蔡家,跟寡妇生下他……把我扔老家了。”
风卷着沙土从路边刮过,他的话音发颤,语气里总带点心虚。
何雨柱逗他:“这么说,小叔叔也是寡妇生养的?”
话音刚落,后脑勺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疼得他直咧嘴。
“正经何家血脉!”何大清涨红脸,“前几日听说他在正阳门小酒馆,娶的媳妇也是寡妇……啧,这事儿说起来就别扭。”
何雨柱笑出声:“咱家专跟寡妇过不去?我要是没娶于莉,是不是也得找个寡妇?”
见何大清抬手,赶紧往前倾了倾身子躲过去。
何大清望着前方拐角处忽明忽暗的路灯,忽然开口道:“人老了,想通了。同辈就剩你小叔叔、堂伯关于山……人啊,到老了就念那点血脉情分。”
“等等,”何雨柱捏停自行车,“我堂伯咋姓关啊?不该姓何吗?”
何大清咳了两声:“你大爷爷入赘老关家,随了姓……咋,有毛病?”
何雨柱笑趴在车把上:“没毛病!以后见了面,我得叫他堂大爷,还是关大爷?”
“笑你大爷!”何大清嘴角翘了翘,眼里却没什么火气,“赶紧骑,见了你小叔叔规矩点,别跟在大院似的没个正形。”
两人踩着暮色到了正阳门小酒馆,玻璃门檐下的布幌子被风吹得晃了晃。
何大清推开门,木板地发出“吱呀”声,一眼就看见蔡全无在柜台前打算盘,蓝布围裙上还沾着块油迹。他喉咙动了动,喊了声:“全无。”
蔡全无手里的笔“啪嗒”掉在算盘上,抬头时眼睛猛地亮起来:“哥?真的是你?”
他绕过柜台时太急,膝盖撞在桌角上,却顾不上疼,两步跨过来,粗糙的手掌紧紧握住何大清的手腕,“你咋来了?咋不提前捎个信?”声音里带着点发颤的喜意。
何大清被他握得手腕发紧,不自在地往旁边躲了躲,目光扫过屋里几张八仙桌,落在一个弯腰给客人添酒的女人身上。
她身姿纤细,蓝布围裙下勾勒出细细的腰身,乌黑的头发顺滑地贴在耳后,眉眼弯弯满是笑意,皮肤白皙透亮。
尽管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裳,却显得格外利落,尽显漂亮少妇的风姿。
蔡全无转头冲柜台方向喊:“慧珍,这是我哥何大清,我跟你提过的!”
徐慧珍轻轻直起身子,蓝布围裙随动作摆动,擦着手走过来,眼角眉梢都是笑:“大哥来了?快坐,我去倒杯热水。”
何大清看着她走近,见她一双眼睛清亮有神,笑起来时酒窝浅浅的,比大院里那些咋咋呼呼的婆娘耐看多了。
他没留神脚下,被门槛绊得往前踉跄半步,眼睛却还盯着人家看。
“老爷子!”何雨柱在背后轻轻喊了声,见何大清没反应,又往他后腰上掐了一把。
何大清猛地回过神,发现徐慧珍正伸手扶着他胳膊,脸腾地红了,赶紧往后退了退。
手忙脚乱地从布兜里掏出个油纸包,里头是韭菜鸡蛋馅的包子,还带着点夏天的余温:“咳,弟妹……这是我亲手做的包子,你们尝尝。”
蔡全无眼睛一亮,伸手接过油纸包:“哥的手艺可是一绝!慧珍,你快尝尝。”
徐慧珍捏起个包子咬了一口,面皮松软,馅料鲜香,韭菜的清香混着鸡蛋的油润,热乎劲儿顺着喉咙往下淌:“大哥这手艺真没得说,比街口国营食堂的还好吃。”
何大清耳尖还红着,却忍不住挺直了腰板:“自家做的,料足。”
他瞥了眼何雨柱,见何雨柱正憋着笑往窗外看,又咳嗽两声,假装去看墙上的价目表,手指却不自觉地在裤腿上蹭了蹭。
蔡全无搓着手,像是有满肚子话要说,却又不知从哪儿开口,最后只憋出一句:“哥,你坐,咱哥俩好好聊聊……”
何大清嗯了声,正要往椅子上坐。
一个娇媚的声音忽然响起:“慧珍,吃什么好东西呢,这么香?”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的美艳少妇款步进了门。
她卷发上别着枚珍珠发卡,细高跟踩在青砖地上“哒哒”作响,耳垂上的珍珠耳坠随着步伐轻晃,眼角眉梢都染着三分笑意。
腰间掐得极细,旗袍下摆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在昏暗的灯光下晃得人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