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便一直记挂着,怎奈后宫事务繁琐,一直抽不开身,这不,今儿个就来瞧瞧。”萧皇后的声音轻柔婉转,宛如黄莺出谷,令人闻之如沐春风。
方雨眠强撑着坐直身子,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礼貌地回应道:“多谢母后挂念。”
萧皇后缓缓走近床边,目光落在小元曦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小元曦睡得正香,粉雕玉琢的小脸如同瓷器一般,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一下。
“这孩子生得真是可爱,将来定是前途无量啊。”萧皇后轻声赞叹道。
方雨眠微微一笑,谦虚地说道:“母后过奖了,这孩子还小,将来如何,谁也说不准呢。”
萧皇后又同方雨眠寒暄了几句,询问了一些她的身体状况和产后恢复的情况,然后便起身回宫。
萧皇后还没有走远,尤云青便匆匆忙忙地向沈煜焓和方雨眠告辞,然后快步追了出来。
“皇后请留步!”尤云青高声喊道。
皇后闻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尤云青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己面前。
“洛阳,你这是怎么了?如此匆忙,可是有什么急事?”皇后关切地问道。
尤云青稍稍喘了口气,然后恭敬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女知道您事务繁忙,但是臣女有一事不解,还请皇后娘娘移步墨涟斋,替臣女解答一二。”
皇后微微一笑,调侃道:“洛阳,你可是我们京城的四大才女之一,有何事是你还不解的?不过既然你如此恳切,本宫就随你走一趟吧。”
说罢,皇后便跟着尤云青朝着墨涟斋走去。
到了墨涟斋,尤云青动作优雅地给皇后斟上了一杯今早新摘的茉莉花茶。
这花茶是她精心制作的,每一片花瓣都经过雾凇的细心挑选和处理,散发出淡淡的茉莉花香。
“洛阳有心了,就知道本宫最喜欢这口,已经有许多年,未尝到这么好的茉莉花茶了。”皇后微笑着说道,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香在口中弥漫开来,让她心情愉悦。
尤云青见皇后喜欢,也微笑着回应道:“娘娘,喜欢就好,臣女那里还有很多,稍后您回宫的时候带一些回去,也好让娘娘时常能品尝到。”
萧皇后放下茶杯,看着尤云青,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你我之间就不必绕弯子了,有什么事尽管问吧。”
尤云青见状,心中一喜,知道皇后已经看透了她的来意,于是直接开口问道:“臣女想了解的是,当年娘娘为何突然就找皇上,想给祁王赐婚呢?是世子找到的娘娘吗?”
萧皇后微微一笑,似乎对尤云青的问题并不感到意外,“你原来是为了这事来找本宫啊。
当然不是顺熠来找的本宫,那时候啊,他成天只知道围着你转,哪有什么时间来找本宫,更别说他会为了祁王的婚事操半分心了。
他是祁王的表弟,可不是父母亲,怎么,洛阳,难道你心里一直有的是祁王?”
“那为什么有人说,在祁王被赐婚之前,见到过世子进了凤宜殿呢?臣女只是好奇,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尤云青一脸疑惑地问道。
皇后微微一笑,解释道:“洛阳啊,你这又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呢?顺熠确实是来找过本宫,但并不是在那个时候。他来找本宫的时候,是你刚从洛阳回来不久。他说想要一个有勇有谋的女官,还让本宫找个理由,赏赐给你呢。”
尤云青听后,心中不禁一动,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臣女明白了。”
皇后接着说道:“不过,你也知道,宫中的女官可不是说赏赐就能赏赐的。这些女官都是拿着宫里的俸禄,做着宫里的事情。他就这么一直缠着本宫,整整磨了本宫半个月呢。本宫虽然身为后宫之主,但也做不了这个主啊,所以就拒绝了他。”
尤云青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皇后继续说道:“可谁能想到,这顺熠竟然如此执着,被本宫拒绝后,他竟然又跑去求了太后。至于后面的具体事情,你恐怕就得去问太后身边的龚嬷嬷了,说不定她比本宫知道得更清楚呢。”
尤云青谢过皇后后,正准备继续为皇后倒茶,皇后突然又问道:“洛阳啊,听你刚才的话语,你和顺熠之间是不是吵架了呀?”
“没有的事,娘娘,我和他好着呢。”尤云青连忙说道,语气坚定,似乎想要极力证明,她与顺熠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出现问题。
然而,皇后却不以为意,她微微一笑,缓声道:“好便是好,吵架了便是吵架了,本宫是过来人,这一点,自然也就看得清。”
皇后的目光落在尤云青身上,仿佛能洞悉她内心的想法。
尤云青闻言,不禁有些语塞,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皇后见状,也不再追问,她摆了摆手,道:“好了,本宫也不会逼你说出原因,你也没有必要这么紧张。本宫能说的,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莫要等到失去了才知后悔。本宫看得出来,顺熠是真的喜欢你,用命去喜欢的那种,而不是过家家,一时胡闹的喜欢。”
尤云青听着皇后的话,心中不禁一动,她想起了顺熠对她的种种好,那些温暖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皇后接着说道:“本宫的话也说到这儿,你好好掂量掂量。本宫也出宫这么久了,就先回宫了。本宫等着你们二人的喜酒,莫让本宫失望了。”说完,皇后站起身来,准备回宫。
尤云青见状,赶忙说道:“好,臣女知道了,娘娘慢走。”
她让雾凇打包了几封茉莉干花,作为礼物送给皇后,希望皇后能够喜欢。
皇后收下礼物后,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侍从们离开了。
待皇后走远后,雾凇对尤云青道:“六娘子,那我们现在该去了。”
尤云青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道:“去淮安王府。”
雾凇有些惊讶,道:“但是世子不在府内啊,已经出去剿匪了。”
“不是去找他,是去找龚嬷嬷。”尤云青的语气十分坚定,似乎对这件事情有着自己的判断。
一旁的雾凇有些疑惑地问道:“六娘子,找龚嬷嬷做什么呢?”
尤云青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说:“确认一件事情。”
雾凇想起之前尚书大人说过的话,连忙说道:“可是尚书大人不是说过了嘛,木槿姐姐不是世子派过来监视你的女官啊。”
尤云青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但我还是想亲口听龚嬷嬷说。”
淮安王府内,龚嬷嬷见到尤云青突然来访,显得有些惊讶,她赶忙上前作揖,恭敬地说道:“郡主,您怎么来了?小主子已经出去剿匪了。”
尤云青微微一笑,说道:“龚嬷嬷,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您的。”
龚嬷嬷听后,心中略感诧异,但还是礼貌地问道:“郡主找奴婢有何事呢?”
尤云青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直接问道:“我最近听到一些传闻,说是世子把太后给气死的,那晚还把太后气吐出了血,这是真的吗?”
龚嬷嬷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她连忙摆手说道:“郡主,您可莫要听信了那些莫须有的传闻,这都是无稽之谈啊!世子虽然对太后心存恨意,但他为人孝顺可佳,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太后,所以才很少入宫去找太后。
那次太后找了娘家的侄子想对你下手,这其实是一种试探,想看看你的反应和能力如何。然而,这次试探以失败告终,因为太后根本就没有料到,世子居然会派人暗送您回家。
世子当晚便得知此事后,心急如焚,急匆匆地去找太后当面对质。这一举动确实让太后非常生气,但并没有气到吐血的程度。所以说,太后驾崩这件事,与世子完全没有关系。”
“哦,原来是这样啊。”尤云青若有所思地说道,“那您是否知道,两年前太后为何要将木槿派到我身边来呢?”
“这个嘛……”龚嬷嬷稍作停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况。
“刚开始,太后原本打算派遣第一女官荣盛姑姑来教导你礼仪,时间为期三年。
但后来世子得知了这个消息,恰好他又说你身边缺少一个女官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于是,世子便去请求太后,希望能将荣盛姑姑换成一个与你年纪相仿的女官。”
“太后一开始并不同意世子的请求,”龚嬷嬷继续说道。
“但世子心意已决,他知道太后不会轻易改变主意,所以就在慈禧宫门口跪了整整三天两夜。
那几日太阳异常毒辣,世子险些被晒晕过去。皇后偶然路过,见到世子如此执着,心生怜悯,便替世子向太后求情。
太后最终被世子的诚意所打动,这才应允了他的请求。”
“原来如此……”尤云青点了点头,心中对世子的行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尤云青又沉默片刻后,突然问道:“那他可曾私下找过木槿呢?”
“世子确实也在私下找过木槿,但也只是口头让她承诺,不能把当时所发生的事情说出去,否则让她后果自负。”龚嬷嬷的话,让尤云青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尤云青暗自想道:“和二哥的话一模一样,二哥果然没有骗我。”
就在尤云青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小可爱的小姑娘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将她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尤云青,然后递过来一块手帕,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怎么哭了呀?”
尤云青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她连忙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笑着对小姑娘说:“瑢姐儿,姐姐只是想你兄长了。”
说罢,尤云青轻轻地抱起了宋璟瑢,小姑娘也乖巧地搂住了她的脖子。
“瑢儿也想兄长了,但是祖母说,兄长很快就会回来了。”宋璟瑢的声音,清脆悦耳,像银铃一般。
尤云青点了点头,安慰道:“祖母说的不错,你兄长很快就会回来了。不过,怎么没有见到你祖母呢?”
宋璟瑢回答道:“祖母在宗庙里替哥哥祈求平安呢,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出来了。”
尤云青听了,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她摸了摸宋璟瑢的小脑袋,说:“瑢姐儿,那你这几日岂不是很无聊?”
宋璟瑢却摇了摇头,笑着说:“不无聊啊,兄长在走的时候,给瑢儿准备了好多玩具呢,他说等瑢儿把它们都玩完,兄长就回来了。”
“是嘛,都有些什么玩具?”尤云青饶有兴致地问道。
“有兄长做的风筝,有好多好多会飞的竹蜻蜓,还有九连环呢!哥哥说一天只能飞一个竹蜻蜓,还说瑢儿把九连环解开了,他才会回来。”宋璟瑢如数家珍地介绍着。
“瑢儿这么聪明,肯定能把九连环解开的。对了,你能带我去看看那只风筝吗?”尤云青满心期待地说。
“当然可以啦,那只风筝就在瑢儿的暖阁里呢,姐姐,跟我来哦。”宋璟瑢兴奋地拉起尤云青的手,朝暖阁走去。
一路上,宋璟瑢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尤云青则微笑着倾听,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然而,当她们走到云衣阁附近时,尤云青突然停住了脚步。
宋璟瑢见状,好奇地问:“姐姐,怎么了?”
尤云青的目光投向云衣阁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问:“这云衣阁是个什么地方啊?”
“姐姐是在问这个云衣阁吗?”宋璟瑢眨了眨大眼睛,疑惑地问。
“嗯,就是这里。”尤云青点了点头。
“兄长平常不让瑢儿进这个地方呢,这里比府中的藏书阁还要神秘呢。不过,兄长告诉过瑢儿,这是他藏宝贝的地方哦。祖母也常常打趣他,说这里莫不是金屋藏娇的地方。瑢儿也不知道金屋藏娇是什么意思呢。”宋璟瑢天真地解释道。
“有一次,瑢儿突发奇想,想要偷偷地去看看那座神秘的阁楼,瑢儿于是决定翻窗户进去一探究竟。然而,那窗户实在是太高了,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攀爬上去。
就在我感到沮丧的时候,不幸的是,被兄长当场逮住了。
兄长看到我的举动,严肃地告诉我,这座阁楼是他为未来的妻子准备的聘礼之一。
我听后十分好奇,心里就想,难道聘礼之一竟然是一座送人的阁楼吗?这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不过,瑢儿很快就反应过来,等姐姐嫁进来后,这座阁楼自然就不需要再送了,因为姐姐将会成为这个府上的女主人,那么这座阁楼自然也就是姐姐的了。
直到上次姐姐在府中被噩梦缠绕,生了病,兄长才让人带着桂花姐姐来云衣阁取衣裳。
那时,瑢儿就应该恍然大悟,原来这座阁楼里面存放的全是适合姐姐的衣裳啊!难怪兄长一直不让瑢儿进去呢。”
“衣裳?”听到这里,尤云青不禁惊讶地问道。
“对啊,府邸里的老人们都知道,这座阁楼是兄长特意建造来给姐姐放衣服的呢。听说里面有上百件衣裳呢!颜色,布料,样式还都不重样,其中有数十件,还是兄长亲手做的,瑢儿真的好羡慕姐姐呢!”
“那瑢姐儿可以带我进去看看吗?”尤云青满怀期待地问道,她的目光落在宋璟瑢身上,眼中闪烁着一丝好奇和渴望。
宋璟瑢面露难色,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姐姐,不是瑢儿不带你进去,而是瑢儿自己也进不去呢。这门的钥匙只有兄长才有,而且这钥匙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其他备份。”
尤云青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微笑着说:“那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去看了。瑢姐儿,我们去放风筝吧!”
宋璟瑢眼睛一亮,兴奋地应道:“好呀!”
尤云青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惊喜,她没想到宋璟瑢会这么快就答应了她的提议。于是,两人一同来到了暖阁,准备去取风筝。
走进暖阁,尤云青一眼就看到了那只风筝。
它的模样十分精美,色彩鲜艳,线条流畅,显然是经过精心制作的。
尤云青不禁赞叹道:“这风筝真是漂亮啊!”
宋璟瑢得意地笑了笑,说:“这可是兄长为瑢儿亲手做的!”
尤云青替他们兄妹和睦而感到高兴,两人拿着风筝,兴高采烈地来到了王府的空地上。
宋璟瑢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在空地上奔跑着,手中的风筝也随着她的动作迅速飞起。
尤云青站在一旁,仰望着高高飞起的风筝,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宋璟泽。
他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无论她怎样努力想要抹去,都无法将他从记忆中抹去。
宋璟瑢玩累了,尤云青便让龚嬷嬷把宋璟瑢,带回暖阁休息。
尤云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失落。
她默默地收起风筝,也离开了淮安王府。
“六娘子,你怎么又哭了?”雾凇看着尤云青眼角的泪痕,关切地问道。
“雾凇,当初在洛阳的时候,他也曾替我做过这样一只风筝。”尤云青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风筝上,思绪渐渐飘远。
那时候的阳光正好,微风拂面,宋璟泽的笑容如春花绽放,温暖而迷人。
“可是她说,世子接近我,只是为了不择手段地达到他的目的。”尤云青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哀伤所笼罩。
她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摆脱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但是我不相信,他真的会像她说的那样,心狠手辣。我觉得他对我是有真心的,我不可能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一颗可以随意舍弃和利用的棋子。”尤云青的眼神坚定,透露出她内心深处的倔强。
雾凇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温和的目光看着尤云青。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道:“六娘子,何不跟从自己的内心所走呢?”
尤云青微微一怔,她抬起头,与雾凇的目光交汇。
那一刻,她仿佛在雾凇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鼓励和支持。
“他在瑢姐儿的风筝上写了‘愿吾妹安康’,短短五个字,却让我感受到了他对瑢姐儿的关心。而这,又何尝不是我想对他说的呢?”
尤云青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曾经也在我的风筝上写过……”
“写过什么,六娘子?”雾凇追问。
尤云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什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