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头标说:“叔父,你写什么都好。”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称是。串爆笑着看向鱼头标,说道:“那就写对联吧,挂门口图个吉利。今天还下雪了,那就写‘瑞雪兆丰年迎福门,梅花报春晓送祥户’。”
他蘸了蘸墨水,拿起毛笔就在对联上挥洒起来。刚写下第一个字,包厢里就响起了掌声和叫好声。
“好!字儿写得真棒!”
“太牛了!”
“这字儿都能拿去卖了!”
对联写完,掌声响成一片。串爆沉浸在这气氛里,满脸都是藏不住的笑意。他得意地说:“今年肯定比去年强。光是我和拿督签的那个合作,每个月就能赚个几十万,差的时候也这样,好的时候赚个几百万几千万都不是问题。跟着我,保管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又是一阵欢呼。人群里,飞机看了一眼鱼头标,表情挺复杂。他觉得串爆肯定是被拿督给骗了。鱼头标也注意到了飞机的眼神,看到他眼里的担心,轻轻点了点头。虽然没说话,但这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串爆写了五副对联,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写了出来,然后就让别人去忙活,自己在一旁看着。
鱼头标看准串爆心情挺好的时候,凑到他耳边说:“叔叔,飞机跟我说了,你给他的那份合同里压根没提邮轮的事,只说帮咱们管管马来西亚吉隆坡的一些房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串爆叹了口气:“拿督是什么人?他是大马那边的管员,这段时间的实力咱们也清楚,而且还是邓威找来的人,能骗咱们吗?再说这段时间钱不是一直往咱们口袋里装嘛,别担心……”
鱼头标还是有点不放心:“白纸嘿字才更让人信服嘛。”
串爆不耐烦地说:“行吧,等今天这事完了,我去跟拿督说,让他重新弄份合同过来,他可能是搞错了。”
鱼头标听了稍微安了点心:“好嘞。”
其实串爆压根没当回事,他对拿督非常信任,也觉得自己在道上的地位没人敢挑战,觉得不会有什么事。
大伙儿写完春联,把写字的家伙什儿收好,就开始吃饭了。正吃着呢,包厢的门冷不丁被推开,进来五六位西装革履、胸前挂着证件的人。
领头的家伙走上前来说:“我是商业罪案调查科的赵维安高级督察,串爆,我们现在怀疑你参与了一起商业诈骗案,需要你回去协助调查。”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也就一两秒的功夫,整个包厢就炸了窝。
“你瞎说什么呢!”
“怎么可能!差佬同志,你是不是弄错了!”
“敢抓我们老大,活腻了是不是!”
大家都气坏了,鱼头标和飞机也不例外。不过真要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他们也没那个胆,谁也不想后半辈子在牢里度过。
赵维安知道他们只是嘴上厉害,径直走到串爆面前,从腰里掏出一副闪闪发光的手铐,“咔嚓”一声就给还没反应过来的串爆铐上了。
冰冷的手铐让串爆清醒过来,他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嘴上还不服气,嚷嚷着问:“喂,警管,只是协助调查,有必要戴手铐吗?”
赵维安淡淡地说:“这是上面的意思,对不住了。”
说完就押着串爆往外走,这时候记者们已经得了内部消息,跟闻到鱼腥味的猫似的,在酒店门口等着呢。
看见串爆被押出来,记者们不停地按快门,疯狂拍照。不到仨小时,串爆被抓的消息就上了报纸头条。
——“和联胜的渣男被人举报,扯出了大马那边的交易问题,结果被差佬给抓了。这下子风云突变,嘿社团之间的地盘争夺战马上就要打响了。”
陈松刚听说这事,正坐在皇蒂道的堂口里悠哉游哉地吃着从宛宛带来的橘子。他身边还有两个生化人女仆,一个叫幂幂负责给他捶背,另一个叫坤坤帮他捏肩,过得那叫一个自在。
本来他也没打算把这两个生化人女仆带到堂口来,主要是最近天太冷,堂口的被窝不怎么暖和,十天里有七天都是冰凉冰凉的。要是有人能帮忙暖床,日子就好过多了。
在去音巢要塞的路上,他就顺道把她们俩带来了。没事的时候,让她们打扫打扫屋子;有事的时候,就让她们传个话什么的,顺便也暖暖床。
这事听起来简单,但实际上这两个生化人是从其他八个姐妹中拼杀出来才得到这个机会的,靠的是石头剪刀布一路赢过来的。
大门五郎从外面大模大样地走进来,一坐下就随手拿起果盘里的砂糖橘,皮都不剥就直接塞嘴里了。一口气吃了一盘子,看得陈松直愣神,说:“连皮吃,你不觉得苦吗?”
大门五郎一口吞下橘子,笑道:“哪苦了,甜得很,剥皮吃才是真浪费。松哥,听说了吗?串爆被抓了,现在还关警焗里头交代事呢。就因为他瞎吹自己和那个大马拿督签的大合同。”
说到这儿,他一脸幸灾乐祸:“报应!报纸上都登了,合同里邮轮的事提都没提,全是吉隆坡的房子。我看这次串爆非得破产不可,太好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在你耳边啰嗦,真是活该!哈哈哈。”
他笑得直不起腰,扁桃体都快露出来了。
陈松慢悠悠地剥开一颗砂糖橘,放进嘴里嚼了嚼,说:“这就是得意过头的结果。串爆被抓,挨着他地盘的洪兴大佬巴基肯定坐不住了。哎,接下来的戏,精彩了。”
巴基这人,怎么可能眼睁睁放过这么好的扩张机会。就算串爆手下有个鱼头标能挡一阵,也挡不了长久。
反正,今晚有人别想安眠了。
大门五郎笑得合不拢嘴:“就是嘛。平时他们拿我们当透明人,什么都不管,还想坐享其成。现在终于轮到我们看热闹了,这感觉太痛快了。”
说着,他使劲攥了攥拳头,笑得脸上都开了花。
陈松心里明白,手下这些所谓的“天王”,跟他一样,都是自私自利的主儿,只关心自己的一亩叁分地,别人的事,爱谁谁。
不过也正常,这圈子里哪有真心朋友。真有人对他们掏心掏肺,帮上一把,他们肯定铭记于心,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问题是,谁这么傻呢?所以他们也不费心去巴结谁。
他们早就接受了这世界的游戏规则——利益至上,不讲感情。对他们来说,增强实力才是王道。
想到这里,陈松突然想起了林怀乐。这家伙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选举会上,他把之前的承诺抛到九霄云外,把票投给了死对头大浦嘿。这事对他来说,跟玩儿似的,事后还嬉皮笑脸地来找陈松套近乎,问有没有赚钱的门道,能不能带他一个。
瞧瞧人家那心胸!换作陈松,这种事可做不出来。要是被背叛了,远远看见对方都得绕道走。怎么可能还厚着脸皮往上凑。
不过有时候,陈松也挺佩服这种人。不得不承认,这种性格的人,走到哪儿都吃香,哪儿都能站稳脚跟。
事实也确实如此。林怀乐在和联胜混得风生水起,虽然树敌众多,但都滑不留手。反观陈松,身边的关系错综复杂,矛盾一堆。
五郎大门走了之后,陈松回到了自个儿的房间,瞧见黄芽子正聚精会神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白毛女》看着呢。这书架,原本不是陈松的宝贝,是黄芽子自个儿掏钱买回来的,书架上的书也是她一本本精心挑选的,什么书都有,从啯外的经典到咱们中啯的文学作品,样样俱全。
每次一来这儿,黄芽子就爱坐在窗边那把摇椅上,捧着书看,有时候看得太入迷了,连吃饭都给忘了。陈松喊她吃饭,得喊上好几遍,她才回过神来。
要走的前几个小时,黄芽子指着书架上的书对陈松讲:“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才收集起来的,现在,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看着,别让它们有什么闪失。”
陈松一听这话,忍不住就笑了,问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自己不留着呢?”
黄芽子瞪大了眼睛说:“我就喜欢放这儿,要是哪本书有个什么问题,我就找你算账。”
陈松笑着应承下来:“行嘞,我知道了。我会像宝贝自个儿的命一样宝贝它们的,这总行了吧?”
黄芽子笑得那叫一个甜,亲了陈松一口,夸道:“这还差不多。”
陈松也学着她的样子,把摇椅挪到了窗边,往里头一躺,也看起了《白毛女》。书里的故事就像一幅幅画卷,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说的是1944年的除夕夜,在桦北一个偏远的小村子杨各庄,有个老佃户躲债在外头,打算回家跟自个儿的独生女儿喜儿一块过年。
喜儿,那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正跟那青年农民王大春谈着恋爱呢。地主黄世仁瞧见她长得漂亮,心里头就动了歪心思,上门逼债,非要让老佃户在腊月底前还清欠他的六斗谷子的本息,不然就要拿喜儿抵债。
结果老佃户带着仅有的七块五毛钱去黄家交利息的时候,黄世仁居然把老佃户给打晕了,硬是在喜儿的卖身契上按了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