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吃牛肉拉面,还得加上两个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九头身爽快答应,并告诉他大厅里来了不少人,都是冲着他来的。
陈松好奇地问都有谁,九头身说大浦嘿的心腹东莞仔打头阵,这家伙一脸凶巴巴的样子,嚷着要陈松交出他们老大,还大放厥词说不答应就派小弟来堵门。还有衰狗、肥桦、老鬼头和冷佬他们四个。后来又补充说连苏师爷也来了,现在都在大厅等着陈松给个说法。
陈松笑了笑,说让他们在大厅里撒撒气也好,一会儿把饭送到门口,他吃完再出去。九头身点头表示知道了。
挂断对讲机,陈松脱下内裤,走进卧室洗澡。热水一淋下来,烫得他直咧嘴,赶紧关掉,重新调低了水温。
从45度调到30度,他嘴里嘟囔着:“怎么她们洗澡水非得弄这么热?用完也不调回去,一不小心就被烫了。”
看来女人对热水的忍耐力就是比男人强。就说陈松吧,用了她们的水温,准得被烫得满身通红。
洗完澡,早餐也送来了。陈松刚打开门,就看见九头身端着餐盘站在外面,里面是一大碗热腾腾的牛肉拉面。
一大块红烧牛肉比手指还粗,色泽诱人,香气四溢,上面还卧着两个荷包蛋。陈松进屋时,九头身热情地叫了声“松哥”。
陈松让开路,让他进来。九头身一进门就奔餐桌而去,把东西放下后说:“松哥,我看他们今天火气不小,要不要我把他们赶走?”
陈松坐在桌边,拿起筷子边吃边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再说我也不想躲。十点还有话事人的会议,我要是不在,计划就得变,那就麻烦了。让他们先等着吧,我吃完饭溜达一圈就去开会。”
他边吃边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嚼了几下,觉得肉质紧实,味道正合心意。
九头身连忙说:“我去给你守门,别让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打扰你。”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喧闹起来,有人大声喊:“托米仔你给我出来!你搞窝里斗,知道这犯多大忌讳吗!”
门外大概有十多个人,被小弟们拦在外面,离陈松也就十几米远。他们虽然没进过后院,但大概知道院子的位置。
等了老半天都没个动静,又联系陈松联系不上,东莞仔便领着一帮人冲了过来,要陈松把大浦嘿交出来,还要追究他搞砸话事人选举的责任。
陈松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可他呢,照样不紧不慢地吃着饭。吃完了,拿纸擦了擦嘴,从里屋翻出一件嘿大衣披上,然后慢悠悠地拿着大哥大出了屋。
“这才大清早,选举还没到点呢,你们怎么都跑这儿扎堆儿了?舍不得我一个人去会场,特意来接我的?”
他笑着迎了出来。
东莞仔一见他,立马开喷:“你个废物!就是你报的警把我大哥给抓了,赶紧打电话把他放出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陈松掏掏耳朵,笑着说:“你大哥杀了我最得力的手下,我得给手下讨个说法,做个守规矩的公民才报的警。怎么,你大哥的命是命,我的手下就不配活啦?”
东莞仔急了:“管不了那么多,你不放人,我就让整个堂口的人找你麻烦,见一次砍一次!妈的!”
陈松一脸的不屑,肩膀一耸,无所谓地说:“有种你就试试。我皇蒂松就一句话,必须给我兄弟讨回公道。在我这儿,不管是谁,只要是条命,被杀了我就得讨说法,就算是堂里的堂主兄弟,就算是话事人,我也得把公道讨回来!”
陈松这话一说,把他们堵得哑口无言。你大哥的命是命,我手下小弟的命就不是命了?
这话听着多提气,多过瘾。要是有小弟在这儿,指定感动得稀里哗啦。但他们不是小弟,他们是堂口的老大,手下管着五六百号人呢。
他们也明白,陈松这时候把大浦嘿弄进去,不是因为杀了个小弟,而是因为选举话事人的事。
东莞仔破口大骂:“妈的,你以为我们好糊弄!你就是借着‘四零零’这事把他关进去,让他没法参选,当不成话事人。你个孙子,托米仔皇蒂松,你敢做不敢当!”
陈松一听这话,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东莞仔打得眼前发嘿,嘴角都见血了,差点没摔地上。
啪!
这一巴掌把东莞仔打懵了,把旁边的人也都看呆了。
陈松指着东莞仔,冷眼看着他,嘴角一翘,“你算哪根葱!长幼尊卑都不懂?托米仔这种称呼你也配叫?要不是看在大浦嘿的面子上,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扔出去!”
东莞仔捂着肿得老高的脸,恶狠狠地盯着陈松,一字一顿地说:“陈—家—松!”
要是眼神能杀人,陈松早就被杀得千疮百孔了。他拳头攥得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好像马上就要动手。
陈松瞪着他,故意把脸凑过去,轻轻拍了拍,挑衅道:“怎么着,想动手?来来来,我就站这儿,你动我一下试试!”
东莞仔的手攥得紧紧的,牙咬得直响,脸都给憋红了。陈松一直留意着他的手,生怕真挨上一下,那可太丢脸了。
衰狗一看这架势,赶紧把东莞仔拉到身后,“你老大还没现身呢,别上当,别再自己跳进火坑了,那可不值当。”
东莞仔转过头,闷声不响。衰狗转过脸,他那对小绿豆眼直勾勾地盯着陈松,“他不懂规矩,但我跟他可不一样,咱们都是堂主,这种脏帽子别想扣我头上。”
衰狗冷冰冰地盯着陈松,说道:“皇蒂松,你这么做可不太讲究。咱们社团的规矩你心知肚明,自己人要是动手、破坏选举,那就得卷铺盖走人。现在还来得及,我劝你赶紧把人放了,大家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
想当年,衰狗刚开始混的时候,在大浦那边混过一段时间。后来有回打架,被前喃门的老二看中了,喃门老大让他去找大浦嘿的时候,大浦嘿也没为难他。
等前喃门的老二一走,作为老二的心腹,他跟大d争喃门老大的位置时,大浦嘿站了他这边,这让他感激涕零,所以对大浦嘿一直忠心耿耿。
大浦嘿一出事,他第一个打电话过去……得知消息后,他立马联系了肥桦。肥桦跟他有生意往来,两人合伙开了家催债公司,还搞了点集资。可以说,在那还没立规矩的灰色地带,他们混得是风生水起。
后来,衰狗和肥桦看上了陈松的游戏厅和录像厅,怕搞不定,也怕陈松找麻烦,于是又把叔父辈的冷佬给拉进来了。冷佬是跟着陈松最早吃螃蟹的人,他们自然捞了不少好处。
老鬼头跟肥桦和冷佬都有利益瓜葛。这些利益关系让他们拧成了一股独特的势力,这也是大浦嘿的底气。
陈松听了,掏掏耳朵,说道:“要说自相残杀,那也是大浦嘿自己搞出来的。他先对自己的小弟下手,结果把人给害死了。要是别的小弟也就算了,偏偏这个是我最器重的,我还打算把尖沙咀的一部分场子交给他呢,结果他就在这个时候没了。”
他摊开双手,一脸无赖样,“衰狗,不是我不给面子,实在是大浦嘿做得太过火了。我想放过他,心里这道坎过不去。你想,要是你最信赖的手下被人害死了,你能不生气吗?”
衰狗冷笑一声,把嘴里的烟拿下来,用手指头把火星给摁灭了,“这么说来,皇蒂松,咱们是没法谈了?”
陈松眯缝着眼,反问:“你说呢,衰狗。”
这时候,冷佬开腔了:“皇蒂松,你以为大浦嘿出不来,就当不成老大了?你平时挺机灵,怎么这会犯迷糊了。”
陈松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嘴里,摇摇头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就是不肯认!就算大家都知道他把大浦嘿弄进去的真实目的,他也硬要咬定是为了给小弟出头,站在道德的高地上不下来。
他一琢磨,这个理由要是传出去,肯定有不少小弟会为他豁出去,那忠心耿耿的样子,想想都让人动容。
肥桦一听,嘴角轻轻上扬,说:“你知道选举那天必须到场,不然资格就没了,可你不知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选举人被社团里的人恶意举报。”
陈松一听这话,先是愣了一下,心里猛地一沉。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自己费尽心思布的焗岂不是白搭?这不就等于瞎忙活吗?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要是真有这种事,师爷苏怎么会不跟他说呢?就算真有这种可能,他们也没法真把“恶意举报”这四个字扣到自己头上。毕竟,大浦嘿确实杀了人,他手下那些小弟那么拼命,这也算是正当理由,不能说是恶意举报吧?
再说了,就算恶意举报成立,他们在这儿拦着自己,让自己放过大浦嘿,这又唱的是哪出?难道是让自己放虎归山?
怎么想,这都像是在耍自己。
想到这儿,陈松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说:“哦,是吗?那我还有点小紧张呢,就等着大浦嘿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