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蟒君暴怒,蛇身猛烈抽打在洞壁上,砂砾飞溅,灰雾弥漫,本就昏暗的环境愈发模糊难辨。

“程朝,小心!”

话音刚落,蟒君粗壮的尾巴朝着她们横扫过来。

“砰!”

程朝拉住徐琅玕的手臂,腰身用力侧身闪躲。

“砰!!”

蟒君的尾巴擦着衣角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犹如锋利刀刃将衣摆尽数割裂。

“这样下去绝非长久之计,咱们必须尽快寻到别的出口!”

洞穴内一片混沌,四处皆是蛇影攒动,随着蟒君的暴怒,这些蛇愈发躁动不断朝着他们逼近。

“啊!”

尖叫骤灭,一道道明亮的火光瞬间穿透重重尘烟将整个洞穴照亮。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随之响起,身着甲胄的府衙士兵列阵长枪成林。

“是兵!”

“怎么会是兵!”

村民们慌乱抵挡,在训练有素的衙役面前,他们的抵抗显得不堪一击。

“程朝接着!”

熟悉的声音从洞口传来,程朝下意识地仰头望去,她的太平剑正裹挟着劲风从洞口直直垂落。

太平剑!

脚尖轻点地面,程朝稳稳握住剑柄。

太平剑在握住剑柄的刹那爆发出清越剑鸣,似在与她澎湃的战意一同共鸣。

“孽畜,今日我程朝便要斩你这妖物祭剑!”

发丝随风狂舞,衣衫猎猎作响,手中太平剑寒光闪烁。

“嘶—”

蟒君三角头颅骤然膨胀,蛇信吞吐间竟喷出淡淡血雾,其声若滚雷炸响震得洞穴内的碎石再次簌簌落下,庞大如山的身躯再次朝着程朝凶猛扑来。

“程朝刺它的眼睛!”徐琅玕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嘶—”

程朝锁定蟒君双眼,足尖碾碎碎石借力后仰与蟒君擦身而过,粗壮的蛇身带起一阵劲风刮得她衣衫猎猎作响。

“砰!砰!砰!”

足尖点在蛇首鳞片上借力横移,手中太平剑挽出数道剑花朝着蟒君眼睛刺去。

“嘶—”

蟒君早有防备,蛇首猛地甩动。

“砰!砰!砰!”

她不退反进,手腕翻转间剑刃改刺为削,青铜色鳞片与剑刃相撞迸出火星,溅在脸上烫出红痕。

“嘶—”

长尾如鞭横扫而来,蟒尾擦着她靴底扫过在岩石上砸出碗口大的凹坑。

“砰!砰!砰!”

程朝在洞壁上连踏数步借势翻身时,剑尖直指蟒君右眼。

“嘶—”

落地瞬间,程朝猫腰突进瞅准蟒君攻击间隙,剑刃贴着地面直削向蟒君腹部,暗红鲜血喷涌而出。

“嘶—”

蟒君吃痛狂啸,身躯剧烈蜷缩将半面洞壁撞得崩塌。

“去死吧!!!”

爆喝声中,太平剑瞬间刺入蟒君右眼。

“砰!!!”

蟒君庞大的身躯轰然砸地,洞顶碎石如暴雨倾盆。

“呃!”

程朝被气浪掀飞撞在徐琅玕身边的岩壁上,太平剑深深插在蟒君眼中,剑柄犹自震颤不止。

“嘶...”

万千蛇类如退潮的黑浪迅速向黑暗最深处逃窜,只余下洞壁上的血痕与满地碎鳞见证这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

“你们不能杀我!”

尖利的童声在滴血的剑刃间打颤,那团缩在墙角的小小身影正用袖子拼命擦拭眼泪。

“呵。”

程朝单膝跪地,血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她脚边汇成暗红水洼,方才与蟒君缠斗时被尾鳞扫过的伤口还在渗血浸透的中衣黏在后背,每呼吸一次都扯动肩颈的伤处。

她却恍若未觉,温柔笑着:“三息之内,不说实话,便剜了你的舌头喂蛇。”

火把的光影在她的脸上晃动,忽明忽暗。

“我就是个孩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孩童仰头望着她染血的衣襟,喉间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你要杀我,我害怕,呜呜...”

昏暗洞穴中,地上脚印凌乱、角落里残留的成人衣物...

“孩子?年方五十岁的孩子?”

唇角噙着冷笑,血水混着水痕从徐琅玕的下颌滴落:“年方半百还喝母乳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孩童猛然抬头瞳孔在火光中骤然收缩成竖线。

徐琅玕有条不紊道:“若真是孩童,哭声应更为尖锐响亮,可你的呜咽声透着中气绝非孩童能发出。再者,若真有长期居住的孩童,周遭应会有孩童的玩具、衣物,或是便于孩童取物的矮柜、矮凳,可放眼望去皆是成人用度。孩子?呵,孩子不过是你作恶的幌子。”

指尖扣住他下颌强行掰扯,孩童发出含糊的嘶吼,三枚细小的毒牙牙龈处泛着与蟒君相同的墨绿色。

程朝松开手,轻叹:“不愿意说便罢了,把他剁碎了喂蛇吧。”

“我说!我说!”

他自出生起就得了这怪病,年岁渐长,身体却一直保持五岁孩童的模样。爹娘乡亲都骂他是怪物将他赶出村里,四处漂泊那些年里他从古书里学到了很多旁门左道,从小偷小摸到杀人越货什么都做过。直到某个秋雨绵绵的傍晚,他在山坳里撞见个穿蛇皮的疯老头。

那个老头是个不折不扣的毒疯子,暗无天日的地窖成了他的牢笼,老头每日都用不同的毒物逼他咽下去,他数着墙上的刻痕熬过三年,直到某个雷雨天,他趁着老头不注意连捅数十刀直到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他举起刀把老头大卸八块喂养给老头曾经最爱的巨蟒,吞咽毒老头的巨蟒没死反而成了一件宝物。

巨蟒缓缓游向他,蛇信子轻轻扫过他手腕,暴雨冲刷着他满是血污的脸,那一刻他突然笑了。

背靠着潮湿的岩壁缓缓坐直,沙哑嗓音满是自傲与癫狂:“饮毒血而不老,藏毒牙以噬人,江湖人称我为蛇面童君。”

程朝举剑锋利剑刃没入皮肉,殷红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洇红了地面。

“啊!!”

听着他凄厉痛苦的哀嚎,她的神色冷漠如霜:“我对你那悲惨人生毫无兴趣,说些我想听的。否则,下一剑可就不是刺在腿上这么简单了。”

“两年前!”

两年前,某日几车黄金堆在他的小破庙前,马车内的贵客要求他炼制一批刀枪不入的毒兵人。

他来到这个村子开始炼制毒人,一开始多是些随街抓来的疯子,这些疯子被铁链锁在阴暗潮湿的地窖中,他每日将调配好的各种毒物强行灌进疯子们的口中,可惜,这群没用的废物总撑不过三日便暴毙。

直到有一天,他如往常外出寻觅猎物,却瞧见一个披红挂彩的逃婚新娘,那姑娘真是块宝物啊,无论他喂下多少常人难以承受的剧毒之物都顽强地挺了过来。服下毒物后,她时而疯癫大笑,时而怒目圆睁,力气大得惊人竟能徒手撼动锁住她的粗壮铁链。可即便如此,她的眼眸深处仍保留着一丝微弱的人智,每至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地窖中便会传出她悲戚的呼喊阿娘。

那日,他缓缓走向新娘准备进行新的一轮毒试,就在他刚要将毒药灌下时,新娘原本呆滞的眼神陡然间清明决绝。紧接着,她竟挣断了束缚她的铁链,瞬间打伤了围在一旁的看守,趁着混乱消失在了茫茫雨夜之中。

他怒不可遏发誓一定要将新娘抓回来,他顺着新娘逃跑的踪迹,一路追查,翻山越岭查到这个新娘的来历。

原来唯有岚雾涧女人才是炼毒人药引!

皓腕陡然发力,手中太平剑在蛇面童君大腿处搅动,刹那间碎肉翻飞:“你可知,不是她天生骨血异于常人,而是高家姑娘自幼多病被阿娘捧在掌心用珍贵药材精心滋养,常年的药材滋养才能让她勉强熬过你那惨无人道的毒试。若不是你这个畜生,高母怎会因丧女之痛抑郁而终?高家姑娘怎会见不上她阿娘最后一面?锥心之痛,皆是拜你所赐!”

“啊!!!”

徐琅玕面色阴沉如墨:“屠村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紧邻岚雾涧的桑麻集地下矿脉丰饶,磁石与赤铁藏于山岩之间本是天赐沃土,竟被歹人伪称山神降罚,借“天惩”之名炸开矿脉掳掠青壮,投入暗窟炼作毒人。

面色因钻心剧痛扭曲得狰狞不堪,蛇面童君声嘶力竭地叫嚷着:“不怪我!这不怪我!要怪就怪他们该死的主官费瑞堂!要不是他一直守着,我们会采取炸山抓人?!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逼我们的!”

“呵。”

程朝冷笑,手腕轻转,寒光闪烁的太平剑瞬间抽出,锋利的剑锋稳稳对准蛇面童君的咽喉。

“你不敢,你不敢杀我!我背后可是!可是!”蛇面童君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恐,话语却在慌乱中戛然而止。

程朝哪会给他机会道出背后之人,毫不犹豫一脚踹向蛇面童君的脖颈,这一脚裹挟着劲风,力道十足,蛇面童君瞬间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绝不能让这个畜生说出背后指使之人,否则,在场的府衙恐怕都难逃一死。

程朝神色冷峻,转过身冲着身后的衙役们高声下令:“押回去!”

“是!”

李恪抬眸望着洞穴中四散逃窜的蛇群:“那些蛇群可要一并烧了?”

此时,除去已然丧命的蟒君,余下的蛇群不过是被蟒君气息驱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蛇类罢了。

程朝微微摇头,缓声说道:“世间万物皆有其存在的法则,且不论这些蛇类是否本性纯善,伤人之举并非出自它们本心,不过是受那蛇面童君胁迫,既如此又何必赶尽杀绝,徒增杀孽呢。”

李恪目光落回程朝身上,她浑身血迹斑斑,受伤处的血还在缓缓渗出。

“你伤势不轻先别顾这些了,赶紧回去让医师好好瞧瞧,莫要耽搁了。”

程朝轻笑:“好。”

...

牢房内,徐琅玕身姿略显疲惫斜靠在雕花檀木椅上,手中那份蛇面童君的供词在微微颤抖。

“......”

幽深的眼底眸色悍然跳动,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怎么会是他...”他喃喃自语,带着无尽的骇然。

“怎么了?”

程朝从徐琅玕手中接过供词她的目光迅速扫过纸面,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什么...

怪不得这畜生有恃无恐,若真如他所言背后之人是此人,恐怕她与徐琅玕都会被卷入那场风波中,甚至是整个程家和徐家。

囚牢里传来蛇面童君张狂的叫嚷声:“怎么,不敢杀我了?我劝你们趁早放了我!否则,有你们好受的!”

程朝放下供词快步走到囚牢前,隔着粗粝的囚牢栅栏,四目相对,蛇面童君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倒眼中满是戏谑,挑衅地看向程朝,咧开嘴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嬉皮笑脸道:“哟,没想到小丫头你洗干净后还略有几分姿色。你要是识趣进来陪爷睡几日,等爷高兴了,说不定到时候就大发慈悲放你一马。”

手紧紧握住剑柄,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怒声骂道:“你这个畜生!”

蛇面童君见状笑得愈发张狂:“怎么你没有和你那位小情郎睡过吗?”

“小子!”

脸上挂着嘲讽的讥笑,他看向徐琅玕阴阳怪气道:“我告诉你女人的滋味可好了,我现在都还记得做那些新娘一夜夫君的感觉,啧啧啧,她们身上又香又软,那滋味,好极了。”

这个畜生!

手背青筋暴起,程朝强压着内心的怒火,一字一顿:“开门!”

衙役面露难色,嗫嚅着:“这...”

“我再说一遍,开门!”

“是是是!”

衙役不敢再有迟疑,缓缓打开了囚牢的门。

“......”

程朝狠狠掐住蛇面童君的脖子,五指发力竟生生将他整个人凌空拎起。

“呃!”

蛇面童君在空中徒劳地扑腾着,面色因窒息迅速涨红却仍不知死活,伸出舌头缓缓舔了舔泛黄的牙齿扯出极其猥琐的笑,用那因脖颈被扼而变得沙哑、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小美人……决定来陪爷……快活快活了,你身上……还挺香的,爷定会怜香惜玉,不让你吃太多苦头啊!”

话未说完,程朝积蓄全身力气一拳挥在他脸。

“啊啊啊,我的脸!”

蛇面童君的脑袋被这股巨力打得猛地向后仰去,几颗牙齿瞬间从他口中飞溅而出,裹挟着鲜红的血沫在空中划出几道刺眼的弧线。

“我的脸!我的脸!!”

“砰!”

他整个人重重地摔在潮湿黏腻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带着腐臭气息的污水,狼狈不堪。

“你你你敢!”

蛇面童君惊恐地瞪大双眼,在他颤抖的瞳孔中清晰倒映出此刻程朝拔剑的模样,那柄太平剑剑身刻着九阳郡主。

程朝朱唇轻启,声音清冷坚定:“他人不敢取你性命,我敢。”

“啊..救命...救命啊!”

蛇面童君彻底慌了神,扯着嗓子拼命呼救,无人回应他的哀求。

“啊..救命...救命啊!”

程朝缓缓将太平剑高高举起,剑身映着她决然的面容,剑刃寒光与她眼中杀意相互交织:“你且听好了,今日杀你的不是旁人,乃长安九阳郡主程朝是也。”

“纵入幽冥为鬼,勿冤缠错认!”

话语落下,程朝手腕骤然发力挥下。

“啊!”

蛇面童君的头颅飞出,头颅在潮湿的石板上滚动数圈停下,双眼仍圆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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