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被停职后,陈建强的生活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步伐矫健,举手投足间尽显警察英气的他,如今却似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每日,晨曦微露时他便出门,直到夜幕低垂才归来。每至傍晚,他总会走进一家酒馆,随意寻个角落,默默坐下,而后一杯接一杯地灌酒。酒馆内,喧嚣的人声、弥漫的烟雾以及旁人的欢声笑语,在他眼中都如虚幻泡影,与他的世界全然隔绝。他独自沉溺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心中填满的,是被停职后的委屈,还有那浓烈的不甘。
没一会儿工夫,他便已喝得酩酊大醉,眼神变得迷离恍惚。随后,他便开始嘟囔起来,不停表达着自己的愤懑,那声音裹挟着浓浓的醉意,含含糊糊地传来:“我咋就落得这般下场?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酒馆里那些常来的熟客,只是偶尔漫不经心地投来几缕同情的目光,随即便又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话题之中。
有一次,陈建强喝醉后和邻桌的人起了冲突。也不知是因为邻桌的人多看了他一眼,还是他自己心里的怒火无处发泄,总之,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一时间,酒馆里桌椅被撞翻,酒瓶碎了一地。周围的人纷纷躲避,有人赶紧报了警。没过多久,警察便赶到现场,将他与对方一同带回了拘留所。
周云诚闻迅后立刻赶到拘留所。他看着坐在拘留室里头发凌乱、满脸胡茬的陈建强,心里满是无奈。
把陈建强带离拘留所后,周云诚和陈建强都沉默不语。两人上了车,周云诚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等红灯时,他侧过头,看着陈建强,认真说道:“老陈,别这样,你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要振作起来!”
陈建强却像是瞬间被点燃的火药桶,突然大喊起来:“你要是被冤枉,你能振作起来吗?我没变节,我没出卖队友,王安良陷害我,你们冤枉我!”那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绝望,让周云诚一时语塞。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拍拍陈建强的肩膀安慰道:“只要你没做过,一切都会查清楚的。”绿灯亮起,周云诚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目光重新投向道路,继续开车前行。
周末,学校暂无课业安排,陈峰从S市公安大学返回家中。然而,一整天过去了,陈峰却始终未见父亲身影,他不禁向母亲询问父亲去向。
陈母眼中含泪,声音带着哽咽:“自从你爸被警队怀疑是黑警,工作被暂停后,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每天天不亮就出门,直到深夜才醉醺醺地回来。问他去哪儿、干啥去了,他始终一声不吭。唉,我看这个家怕是要散了……”
陈峰听着,心中一阵刺痛,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在他印象里,父亲向来坚毅刚强,怎会如此不堪挫折打击?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摸索钥匙并插入门锁的声音,紧接着,门缓缓被推开。陈建强脚步踉跄,浑身酒气地走了进来。陈峰看着眼前这个颓废萎靡的父亲,心中五味杂陈。曾经那个威严坚毅,令他无比骄傲的父亲形象,此刻已荡然无存。陈峰看着父亲,失望与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疾步走到父亲面前,大声斥责:“爸!你瞧瞧你现在成什么模样了?我一直都以你为傲,可你怎么能自甘堕落成这样?”说罢,他转身,猛地摔门而出,那关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陈建强呆呆地伫立在原地,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眼神空洞。许久,两行清泪顺着他那布满沧桑的脸颊缓缓滑落。
日子一天天流逝,陈建强非但未如众人所希望那般重新振作,反倒深陷泥淖,越陷越深。不知何时起,他竟与王安良手下的一名马仔——跛子阿福,往来密切。二人时常结伴出入KtV、夜总会等鱼龙混杂之地。
一日,周云诚带队执行扫黄任务。当他们进入一家涉黄夜总会的包间时,昏暗灯光下,音乐嘈杂,空气中弥漫着烟酒混合的刺鼻气味,眼前景象令周云诚难以置信——只见陈建强斜坐在沙发上,一名衣着近乎赤裸的女子正坐在他大腿上。此时,陈建强手中还握着一杯酒,神色迷离。
周云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股怒火夹杂着痛心,直冲脑门。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陈建强面前,声色俱厉地斥责道:“陈建强!你在做什么!你难道忘了当初加入警队时的誓言了吗?你难道忘了做警察的初心了吗?你如此行径,怎能对得起‘警察’这两个字?”
陈建强低垂着头,不敢与周云诚对视。他的嘴唇微微颤动,似有千言万语,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周云诚凝视着眼前这个曾与自己并肩作战、历经无数生死考验的好兄弟,眼中满是失望与痛心。沉默片刻,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陈建强,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语毕,周云诚强忍怒火,迅速转头对队员们大声下达指令:“都别愣着!按照程序办事!控制住现场所有人,逐一检查身份证并详细登记,仔细搜索房间,任何可疑线索都不要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