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思。” 祖巫开口,声音如同万鬼齐鸣,震得众人耳膜渗血。它挥动利爪,强良的雷锤虚影与幽冥的冰刃同时浮现,化作遮天蔽日的雷暴与冰狱,朝着神猿倾泻而下。
神猿不闪不避,周身金光大盛,齐天战甲表面浮现出古老的图腾,它怒吼着将桃木犁插入地面。刹那间,大地震动,无数根金色巨柱破土而出,如同一座金色长城,将雷暴与冰狱尽数挡下。
然而,祖巫的攻势并未停止。它四只瞳孔同时闪烁,血河、雷云、永夜的力量在它掌心凝聚成一颗血色光球,光球表面流转着诡异的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去死吧!” 祖巫咆哮着将光球掷出,光球所过之处,空间被彻底扭曲,时间仿佛也在此停滞。
神猿双目圆睁,浑身毛发根根倒竖,它拼尽全力将体内力量全部注入桃木犁。
桃木犁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中,神农尝百草的虚影浮现,与神猿融为一体。
“破!” 神猿怒吼,桃木犁挥出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与血色光球轰然相撞。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天地,光芒照亮了整个大陆。烟尘散去,神猿单膝跪地,战甲破损不堪,嘴角溢出鲜血;祖巫也气息紊乱,身上出现道道伤痕。
凡人的悲歌在谷中回荡。虎娃母亲护着虎娃跪下,全村老幼自发地手拉手筑起人墙,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祖巫的脚步。
王婆颤抖着将最后一块麦饼塞给虎娃,眼中满是绝望和愧疚:“吃了吧,做个饱死鬼…… 是我们对不住你。”
她的声音哽咽,泪水滴落在虎娃的手上,滚烫而苦涩。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神猿谷东村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村民举着虎娃的画像冲进人群,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又是他带来了灾难!”
“是他引来了血魔,是他要毁了我们的村子!”
“这次不能再放过他了!”
这些充满恶意的话语如同利刃,划破了原本就压抑的空气。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有人抄起手中的农具,朝着虎娃父母砸去;有人撕扯着虎娃的衣襟,试图将他从父母身边拉开。
虎娃攥着阿水送的糖画,一步步后退,眼中满是惊恐和不解。
糖纸飘落时,露出了里面 “虎娃哥不是怪物” 的字迹,却被愤怒的村民无情地踩在脚下,化作泥浆。曾经的友善与信任,在灾难面前竟如此脆弱不堪。
“你若真是神农转世,为何带不来平安?”
曾被虎娃救过的渔夫嘶吼着,手中的鱼叉险些刺中虎娃的咽喉,
“我们不需要灾星!你滚!”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温和。
虎娃母亲死死护着虎娃,用身体挡住了砸来的木棍,额角瞬间渗出鲜血。
“他只是个孩子啊!”
她哭喊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你们忘了吗?他曾冒着生命危险救过阿水,救过你们的孩子!”
然而,她的话被淹没在人群的喧嚣和愤怒之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掠过,神猿用尾巴卷起虎娃躲过了致命的一击。齐天战甲的虚影首次笼罩凡人,他的眼中怒火熊熊,宛如两团燃烧的烈焰。
“当年老子砸南天门时,也有人说我是灾星!”
他的声音如雷霆般轰鸣,震得周围的树木簌簌发抖,
“但凡人的骨头,从来不是用来互相戳的!你们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
神猿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虎娃看着手中的麦饼,又看看村民们染血的衣襟,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想起了阿水天真的笑容,想起了村民们曾经对他的友善,想起了神农玉佩上那神秘的纹路。
忽然,神农玉佩在他怀中滚烫如岩浆,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唤着他。那股力量温暖而坚定,驱散了他心中的恐惧。
他推开母亲,跌跌撞撞地冲向祖巫脚下。他的眼中不再有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信念。
神农玉佩化作丈高的耒耜虚影,在他手中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当耒耜插入焦土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时间仿佛被凝固,所有的喧嚣和混乱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血色麦田宛如沸腾的血海,焦黑土地下突然传来细密的爆裂声。
无数翡翠般的嫩芽顶开焦壳,每株芽尖都悬着虎娃坠落的泪珠,在暗红天幕下折射出微弱却倔强的光。
这抹生机让悬浮半空的祖巫虚影猛地一颤,它空洞的眼窝里,沉寂千年的灵识泛起丝丝涟漪。
祖巫抬起的利爪悬在半空,强良的瞳孔中闪过神农尝百草的记忆,幽冥的鳞片下渗出涿鹿之战时为凡人挡箭的血痕。
风掠过新苗,沙沙声裹挟着远古低语渗入灵魂:“谷种破神,凡心即道。”
虎娃的泪水坠入神农耒耜的刹那,金光如海啸般轰然迸发。
所过之处,枯木抽枝,枯溪奔涌,连祖巫虚影周身缭绕的黑雾都被蒸散成缕缕白烟。
村民们僵立当场,膝盖仿佛被无形巨石压弯。王婆瘫坐在新泥里,浑浊的泪水混着泥土:“虎娃,是我们猪油蒙了心……” 渔夫颤抖着抱住虎娃单薄的肩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此刻的神猿谷,新生麦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节生长,叶片流转的灵光,恰似凡人不屈的信念凝成的实质。然而十里外的血影宗祭坛,青铜棺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
血皇望着消散的祖巫法相,指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十八年前苍梧镇的记忆如潮水翻涌:他系着围裙教虎娃揉面的模样,被孩童们追着讨要酸辣汤的笑声…… 这些被尘封的画面如重锤,一下下砸在他早已麻木的心脏上。
“够了……” 沙哑的呢喃溢出唇角,他颤抖着抬起手,竟真的要召回消散的祖巫虚影。
就在这时,他手臂上碧悠宫种下的血河契约骤然迸发刺目红光。剧痛如毒蛇撕咬骨髓,血皇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
碧悠宫长老冷的笑声在脑海炸响:“你以为能摆脱本座的控制?”
理智在剧痛中支离破碎,他疯狂地撕开衣襟,将掌心重重按在青铜棺上,喉咙里溢出非人的嘶吼:“给我活过来!”
“还不够——”
他又把风清云、玄苦五人残留的精血也一起注入棺中。
他自身的本源精血更是如决堤洪水般涌入。
祖巫虚影的眼瞳重新燃起猩红幽火,这次它周身缠绕着比之前浓烈十倍的毁灭气息,利爪划过虚空,竟撕开一道通往幽冥的裂隙。
远处的虎娃突然捂住心口,新生的麦田在邪风下开始扭曲枯黄,天空中低沉的雷鸣混着祖巫的咆哮,浩劫正朝着更恐怖的深渊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