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苏九便从沉睡中苏醒。
他没有赖床的习惯,尤其是在得知导师王建成那边出了状况后,更是不会睡懒觉。
他简单洗漱一番,换上了一身休闲的衣物,随手将那张存有两百万的银行卡塞入帆布包的夹层,又将一些常用的符纸、朱砂、罗盘等物妥善安置。
收拾妥当后,苏九锁好老宅的木门,便径直朝着县城的高铁站走去。
路上苏九心中思索着。
神农顶山脉,古墓,昏迷不醒的考古队员……希望不要是那件事才好。
抵达高铁站时,天色已然大亮。
苏九凭借着提前订好的商务舱车票,顺利通过安检,登上了前往北省的高铁。
商务舱内环境雅致,座椅宽敞舒适,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让自己的心绪沉淀下来。
一路上,高铁平稳疾驰,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从平原到丘陵,再到隐约可见的山峦叠嶂。
四个小时的车程,当高铁抵达目的地车站时,已是晌午时分。
苏九随着人流走出车站,目光在出站口搜寻着。
很快,他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导师王建成。
王建成教授今天穿着一件深色的夹克,头发有些凌乱,眼底泛着明显的青黑,脸上布满了疲惫和担忧,往日里那股子考古学家的严谨和儒雅,此刻被焦虑冲淡了不少。
“老师!”苏九快步走上前去,恭敬地喊了一声。
王建成听到声音,猛地抬头,看到苏九的身影时,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惊喜和如释重负。
他快步迎了上来:“小九啊,你可算来了!”
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可见这几天来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老师,您别急。”苏九感受到王建成手心的冰凉和微颤,心中了然,导师此刻的心情定是焦灼万分。
他没有寒暄太多,直接切入正题,“老师,您脸色不太好,想必这几天没休息好。那三位学长现在情况怎么样?我们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
王建成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三位学长正是这次在古墓中意外昏迷的三名考古队员,他们都是他曾经带过的优秀毕业生,如今已是考古队的中坚力量。
“对对对,先去医院!”王建成连忙拉着苏九,朝着车站外停着的一辆越野车走去。
上了车,王建成亲自驾驶,苏九坐在副驾驶位上。
车子启动后,王建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边开车边将事情的经过简要地讲述了一遍。
“事情是这样的,小九。一个月前,我们考古队接到任务,在北省神农顶山脉深处发现了一处大型古墓群。经过前期的勘探和发掘,我们确定这是一处保存相对完好的西周时期贵族墓葬。”
“古墓的外层区域,包括陪葬坑、墓道等,我们都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也出土了不少珍贵文物。”
王建成语速有些快,显然事情的突发性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前天,也就是事发当天,我们正在古墓外层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当时,考古队员张强,也就是你那三位学长中的一个,他在清理一处墓道侧壁时,不小心触碰到了一个隐藏的机关。‘咔嚓’一声轻响,墓道侧壁突然裂开,露出一个漆黑的暗室入口。”
王建成说到这里,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当时,张强、李明和王磊三人,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考古队员,也是我带过的学生。他们第一时间就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进入了暗室进行初步探索。”
“他们很谨慎,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仔细观察着暗室内的环境。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进入暗室深处,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究竟有什么的时候,意外就发生了……”
王建成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后怕:“据后来在暗室入口处警戒的队员回忆,他们只听到暗室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砰’响,像是瓷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没了动静。”
“入口处的队员立刻呼喊,但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他们不敢贸然进入,只能通过对讲机呼叫支援。等到其他队员赶到,并用强光手电筒照进去时,才发现张强他们三人,已经全部昏迷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当时,大家都被吓坏了。暗室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气息,让人不寒而栗。没有队员敢直接进去把人抬出来。最后,还是我们用绳索,将他们一个一个地拖了出来。”
“拖出来后,他们就立刻被送往了最近的县医院。可医院那边,做了各种检查,ct、核磁共振、血液检查……什么都查了,就是查不出任何问题。”
“医生也束手无策,只能让他们维持生命体征,却不知道如何唤醒他们。”王建成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苏九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他是考古专业的,古墓考古分两种,一种是保护性抢救的露天考古,这种情况大多都是出现在工地上。
另外一种是补救式地下考古,这种情况要么是被盗墓贼光顾,导致古墓遭受破坏性损失,不得不挖掘出来,亦或者因为天灾地害等缘故,导致古墓出土,不得不抢救。
收敛了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三名学长的情况上。
他知道,这种“查不出任何问题”的昏迷,往往就是玄学上的“中邪”或“被阴煞侵体”。
那个“瓷器摔碎的声音”,很可能就是触发了某个风水禁制,或者打破了某种平衡,释放出了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他没有急着下结论,只是沉声说道:“老师,到了医院,我先看看情况再说。”
王建成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车速。
很快,车子便驶入了县医院的大门,径直开到了住院部楼下。
王建成带着苏九匆匆下车,两人快步走进住院部,乘坐电梯来到了病房所在的楼层。
病房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偶尔有护士推着药车经过。
王建成领着苏九来到一间病房门前,轻轻推开门。
苏九一进病房,一股阴冷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虽然医院的空调开得很足,但这种阴冷并非物理上的寒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森然。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目光扫过病房内。
病房里有三张病床,此刻都躺着人。
三名昏迷不醒的考古队员,此刻都戴着氧气罩,脸色青白,嘴唇发紫,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随时都会断绝一般。
他们的身体虽然没有明显的伤痕,但那种生命力被抽干的虚弱感,却清晰地呈现在苏九的感知中。
王建成见苏九一进门就皱眉,心中顿时一紧,担忧地想要开口询问:“小九,他们……”
然而,苏九没有等他把话说完,直接迈步走到第一张病床前。
他俯下身,伸出手指,轻轻翻开其中一名队员的眼皮。
那眼珠子浑浊无光,瞳孔涣散,毫无生气。
苏九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眼白,只见眼白上隐隐泛着一丝青黑色,那是阴气侵入的表现。
接着,他又走到第二张、第三张病床前,重复了同样的动作。
三人的情况如出一辙,眼底都带着相似的青黑色,只是深浅略有不同。
做完这一切,苏九又分别给三人把脉。
他的手指搭上他们的手腕,细细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三人的脉象都呈现出一种虚浮无力之感,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精气,只剩下微弱的生命力在苦苦支撑。
这种脉象,与他上次救治师母时的情况有些类似,但程度似乎更深,侵入的阴煞也更加顽固。
苏九收回手,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站在病床前,目光低垂,显然在脑海中飞速地思索着。
王建成见状,虽然心急如焚,却也不敢打扰苏九的思绪。
站在一旁,焦急而又充满期待地等待着。
病房里只有氧气机发出微弱的“嘶嘶”声,以及三人虚弱的呼吸声。
大约两分钟后,苏九终于回过神来。
他抬起头,朝着王建成点点头,示意去外面说。
王建成立刻心领神会,连忙跟着苏九离开了病房。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走廊,来到了医院的消防通道楼梯口。
这里相对安静,没有人来人往,也没有监控,是谈话的绝佳场所。
王建成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小九,怎么样?他们的情况……”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苏九的眉头依然紧锁着,他沉声说道:“老师,他们的确是中了阴煞。而且,这股阴煞非同寻常,已经侵入了他们的五脏六腑,吸食他们的精气。有点麻烦。”
听到“有点麻烦”这四个字,王建成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知道苏九既然这么说,就说明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焦急地追问:“那……那还有救吗?医生都说查不出问题,束手无策啊!”
苏九看到王建成脸上显而易见的绝望,立刻又补充道:“老师,您别急,问题不大。”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起来,“虽然麻烦,但并非没有办法。只是,这里不适合施展风水术法。”
王建成一愣:“这里不适合?那要去哪里?”
苏九解释道:“医院病房气场驳杂,人来人往,阳气虽盛,却也夹杂着各种病气、死气,不利于阴煞的驱除和气场的调和。”
“而且,风水术法讲究天时地利人和,需要一个安静、纯粹且能与地气相通的环境。这里是医院,阳气过盛,反而会与阴煞形成剧烈冲突,容易伤及病人本身。”
“我们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不能去酒店,酒店人多气杂,而且楼层太高,不利于地气流通。”
“最好是找个民宅,而且要安排在一楼位置,这样可以更好地借助地脉之气,引导阴煞排出体外。”
“好好好!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王建成立刻应承下来:“我认识几个老乡,在县城里都有老房子,一楼的民宅肯定能找到!”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掏出手机,准备联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