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明白皇帝向来瞧不上原主。
都怪原主平日里荒淫无道,性格又懦弱不堪。
他抬起头,神色坦然地迎上皇帝的目光。
“父皇,儿臣不知身犯何罪。科考舞弊一事,儿臣实是遭人蓄意陷害,还望父皇明察。”
皇帝只是冷冷瞥了苏辰一眼,并未接话。
此时,一位身着绯色朝服的大臣出列,此人是礼部右侍郎——吕合金。
他素来与太子交好,只见他横眉竖目,手指苏辰,厉声质问道:
“四皇子,休要狡辩!此次科考舞弊,诸多涉案学子皆与你往来密切,证据确凿!
分明是你妄图借科考培植自己的势力,意图不轨!”
苏辰愣住了,这不是太监开会——无鸡之谈吗?!
他猜测此事定是太子谋划。
因为吕合金与太子向来沆瀣一气,这在朝中是公开的秘密。
但他面上却波澜不惊,眼神中透着一股沉稳与坚毅。
“吕大人,仅仅因为与本皇子有往来,就能断定本皇子参与科考舞弊?
若按此说法,朝中与各位大人往来的学子众多,是不是都要被怀疑有舞弊之嫌?
如此,岂不是人人自危?”
吕合金未曾想到,今日的苏辰竟这般能言善辩,他大声反驳道:
“四皇子,此案我礼部已审,大理寺亦核查完毕,铁证如山,岂容你轻易翻案?”
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如潮水般向苏辰涌来。
“四皇子,事实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
“哼,分明就是四皇子心怀不轨,想借此拉拢人心,为谋逆篡位做准备!”
“......”
皇帝始终一言不发,余光却不断扫视着大理寺呈交的证词。
他的手犹如灵动的鼓槌,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皇帝又怎会看不出来,此次科考舞弊不过是个欲盖弥彰的幌子罢了。
想当年争夺皇位之时,他对这类手段早已驾轻就熟,一眼便能看穿其门道。
如今,太子一党对苏辰穷追猛打,大有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势头。
皇帝既不想见太子一党肆意搅乱朝堂秩序,又欲借此事敲打平日行为荒诞令他厌烦的苏辰。
面对众大臣的轮番质问,苏辰依旧镇定自若。
这礼部和大理寺这办案效率,哪有半分正常?
他恨不得直接掏出手枪,将这些诡谲奸邪给崩了。
可他清楚,在这重兵环伺的京师,仅凭一把手枪就造反。
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那是拿自己的蛋碰石头,真“以卵击石”!
“吕大人,今日刚放榜,舞弊才现,你们竟这么快就锁定幕后之人。
本皇子倒要问问,贵礼部与大理寺何时办事如此雷厉风行了?”
面对苏辰一针见血的反问,让吕合金心头一颤。
他急忙转身,恭敬地向皇帝拱手:
“陛下,科考舞弊关乎国本,老臣不敢懈怠。
礼部上下为此事水米未进,一心只为查明真相,给天下学子交代。
可如今,却遭四皇子无端质疑,实在令老臣痛心啊!”
苏辰很是诧异,都这当口了,吕合金居然还忙着给自己脸上贴金。
他暗自发狠:“你可千万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挫骨扬灰都不解恨!
得搅散他家鸡蛋黄!
开水灌满蚂蚁洞!
方能消我心头之愤!”
“砰!”
皇帝猛地一拍桌案,那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好似遭逢地震,剧烈震颤。
他大手一挥,一把抓起大理寺呈交的证词,手臂奋力扬起,狠狠朝着苏辰的脚下掷去。
证据裹挟着簌簌声散落一地。
“老四,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苏辰目光掠向散落于地的纸张,只一眼,便明白这就是死局。
他抬眼悄悄打量皇帝,见其面色阴沉如墨,浑身散发着慑人的怒意,显然无意偏袒自己。
苏辰心底忍不住暗骂,都怪原主那榆木脑袋,留给他这么个烂摊子!
此刻,众人皆对他满怀敌意。
他毫无根基与人缘,更无话语权。
如今,礼部和大理寺已然定罪,再多辩解也是徒劳。
稍作思索,他心一横,罢了,虎毒还不食子呢,皇帝总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吧。
苏辰咬咬牙,拱手道:“父皇,儿臣认下这罪名。”
此言一出,大臣们皆是一愣。
他们本以为会有一场激烈辩驳,可苏辰怎么就服软了?
这向来蠢笨无知的四皇子,何时变得这般顺从?
众人也无暇多想,只等着看苏辰今日的下场。
皇帝同样诧异,没想到苏辰直接认罪,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紧盯着苏辰,试图从这个往日沉迷酒色的儿子脸上看出些破绽,可苏辰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惧意。
“哼,你倒是干脆。”
皇帝脸色阴沉,冷哼一声,
“认下罪名,你可知该当何罪?”
苏辰语气不卑不亢:“儿臣愿听父皇惩处。”
皇帝怔住了,他蓦地意识到自己需要重新审视这个长期被他所轻视的老四。
曾经的苏辰,在这般情形下恐怕早就惊慌失措地求饶了,可如今的苏辰却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看透的气息。
皇帝微微转动眼珠,向吏部尚书李正递去一个暗示的眼神。
李正心领神会,赶忙出列奏道:
“陛下,四皇子年已十八,依我大靖祖制,成年皇子当就藩封地。
如此,既能保皇室血脉绵延,又可稳四方局势。
就藩之事,理当提上日程。”
苏辰闻言,险些激动得跳起来。
他可是求之不得,系统兑换军火需靠声望,在京师处处受限,去封地反倒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吕合金也摸透了皇帝的心思,明白皇帝无意严惩苏辰。
不过,若能借就藩之名,除去这个潜在威胁,倒不失为一记妙招。
于是,他赶忙附和:“李大人所言极是,陛下圣明!”
其余大臣见状,纷纷高呼:“陛下英明!”
苏辰心中冷笑,这朝堂风向变得可真快啊,方才还对他群起而攻。
如今皇帝一个眼神,大臣顺着一提,众人便忙着表忠心。
苏辰假意面露踌躇,拱手作揖道:“儿臣,愿遵父皇旨意就藩。”
皇帝微微一怔,本以为苏辰定会推诿狡辩,未曾想这老四竟如此识趣。
他将目光投向两旁众大臣,朗声道:
“四皇子既愿就藩,关于这封地之事,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实际上,皇帝心中早有定数,不过是朝堂上的例行询问,走个过场而已。
大臣们听到这话后,心中皆各有盘算。
中立的大臣们缄默不语,只等着皇帝做出抉择。
而太子一党深知,此时乃是除去苏辰的绝佳机会。
可皇帝的心思难以揣测,没人愿意贸然行动而成为众矢之的。
眼神交汇之际,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吕合金。
吕合金心中暗自欢喜,觉得其他人都是蠢货。
当下,正是向太子表明忠心的好时机。
既然没人站出来,那这“美事”非他莫属!
他急忙上前一步,恭敬地拱手,谄媚道:
“陛下,依老臣之愚见,西北乌蒙关、东北苦寒岭、西南瘴疠谷,皆是四皇子就藩的上佳之地。
这些地方虽地处偏远边关,环境恶劣,却正可磨练四皇子心性。”
话音刚落,御书房顿时响起一阵骚动。
有大臣暗自皱眉,觉得吕合金此举过于狠辣。
这些地方要么常年战乱,要么气候恶劣,瘴气弥漫,实非善地。
皇帝脸色骤沉,恰似心底最隐秘的伤疤被猛地撕开。
在他心中,除太子外,其余皇子皆如蝼蚁般无足轻重。
皇后母族势大,于朝堂盘根错节,令他忌惮。
他明知二皇子、三皇子的遭遇背后或许藏着阴谋。
可朝堂局势复杂,他难以掌控,只能忍气吞声,佯装不知,暗自憋屈。
如今,吕合金竟当着众朝臣的面,狠心地将他儿子往绝境逼,这简直是公然打他的脸!
皇帝刚要发作,苏辰却抢先一步说道:
“父皇,儿臣愿往燕州。”
此言一出,恰似晴天霹雳,在众大臣耳边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