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君望着冰龙那蜿蜒的躯体,瞳孔猛地收缩,龙脊处的鳞甲纹路,与韩信那枚护心鳞如出一辙。
她颤抖着掏出护心鳞,鳞片在冰光下泛起珍珠般的光泽,“你剜鳞赠我,才落得先天心疾......”
喉间泛起酸涩,玉箫化作流光没入掌心,灵力如月华倾泻注入鳞片。
幽蓝的光瀑骤然笼罩韩信,濒死的韩信周身突然浮现若隐若现的龙纹,消散的生机如逆流,重新流回那破碎的灵台。
晨光刺破冰窟时,王昭君已将韩信拖入避风的雪洞。
她解下外袍裹住他冰冷的身躯 ,灵力化作银丝缠绕两人手腕,她苍白的脸色愈发透明,却固执地将灵力源源不断注入他丹田。
不知过了多久,韩信睫毛轻颤。破碎的灵台处,那枚护心鳞正缓缓重组气海,温润的力量涤荡着陈年旧疾。
他猛地抓住王昭君的手腕,触到她虚浮的脉象时,瞳孔骤缩:“阿昭,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看。”王昭君举起泛着微光的护心鳞,鳞片表面龙纹流转,与韩信眼底尚未消散的银芒遥相呼应。
“白龙的护心鳞救了你一命。”她的声音带着沙哑。
“阿昭,我......”韩信怔怔地望着掌心的鳞片,头疼的厉害,他喉头哽咽,突然剧烈咳嗽。
王昭君慌忙扶住他,雪洞外,初升的朝阳将雪地镀上金边,重生的灵力在韩信经脉中奔腾,带着久别重逢的炽热。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溅落在冰壁上转瞬熄灭。
韩信倚着洞壁,目光在跳动的火光里反复描摹王昭君侧脸的轮廓。
她垂眸擦拭玉箫的模样,总让他想起梦境中那抹含着泪的身影。
“怎么了?”玉箫与指尖相触的清音戛然而止,王昭君抬眼撞进他欲说还休的眼神,心头莫名一颤。
韩信喉结滚动,枯枝在掌心碾出细碎声响:“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火光映得他眼底浮尘翻涌,“梦里有个女子,衣裙被血染红,眼中有恨却又含着泪光,她说我负了她,用剑刺穿我的胸膛,说要与我一刀两断。”
“阿昭,那女子跟你很像!”
洞外寒风突然灌进来,卷得火苗猛地一蹿。王昭君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强撑着勾起唇角:“天下之大,与我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不一样!”韩信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滚烫的温度透过袖口灼得她发颤。
“我总觉得我们认识很久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他声音渐渐低下去。
“算了..….不说了。”
尾音消散在呼啸的风声里,王昭君抽回手,玉箫在膝头敲出凌乱的节奏。
她起身将新的木柴添进火堆,火光映得侧脸忽明忽暗,“你重伤未愈,许是灵力不稳导致心魔作祟。”
韩信盯着她微微发颤的背影,梦里女子消散前的最后一句话突然清晰起来:“若有来生,希望我们不复相见。”
他下意识抚上胸口,那里的护心鳞正传来若有若无的温热,洞外风雪渐急,将未尽的话语统统卷入茫茫雪原。
夜幕如墨,王昭君握着玉箫的指尖泛起青白。暗道坍塌的轰鸣声仍在耳畔回响,碎石堆成的屏障将归途彻底阻断。
韩信长枪拄地,挑眉望向蜷缩在阴影里的少女,脱离危险,他又开始欠揍:“你这见不得光的毛病可真是要命,没有暗道,等我们出山,黄花菜都凉透了。”
“你自己先回去呗!跟着我做什么。”王昭君翻了个白眼,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那日他濒死之际,她过度暴露在日光下的灼伤至今未愈,如今皮肤仍有灼烧刺痛。
她望着洞外高悬的圆月,低声道:“绕后山,虽远却有树荫遮蔽。”
与此同时,冰魄崖底蓝光流转。
赵云指尖抚过残破的阵法纹路,蓝色劲装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主上,此处阵法损毁,雪魄灵被取走,应是昭君仙子得手了。”
他瞥见冰龙残骸,瞳孔微缩,能斩杀上古冰龙,想必她定是经历了九死一生。
李白负手而立,月白广袖间泄出点点星辉,听到她的名字,紧绷的脊背骤然放松,眉间霜雪消融,“去天阙山地脉。”
衣袂翻飞间,两人如流星般划破夜空。
地脉深处,灵泉蒸腾着氤氲雾气。
李白掌心托着血红的穷奇内丹,内丹表面缠绕的莹白灵力如活物般扭动。
他将内丹浸入灵泉,水面顿时翻涌如沸,借灵泉之力化去穷奇戾气。
赵云立于泉边,“主上这灵泉可助你恢复灵力……”
话音未落,便见李白已踏入泉中。
温热的泉水漫过他苍白的脚踝,丝丝缕缕的灵力顺着经脉游走,在丹田处凝聚成璀璨的星芒。
洞外夜风呼啸,灵泉倒映着李白若有所思的面容。他望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恍惚间又看见王昭君红裙翻飞,恣意明媚的模样。
密林深处,月光如水,将影子拉得细长。王昭君轻蹙眉头,一袭红裙在风中轻轻飘动,她手中握着的玉箫微微发凉。
枯叶在靴底发出细碎的脆响,四周的雾气浓稠得像是化不开的墨,她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藏在雾霭深处,正贪婪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密林之中,无数身影晃动,那些人行动诡异,肢体扭曲,面色惨白,迅速朝他们俩扑来。
王昭君本能地旋身后撤,玉箫光芒亮起的刹那,三具青面獠牙的尸身贴着她耳畔擦过,腥臭的腐气几乎让她作呕。
那些尸身落地后竟诡异地扭曲着撑起身体,关节发出枯枝断裂般的脆响。
它们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鬼火,指甲漆黑如淬毒的匕首,每一次扑击都带着刺骨寒意。
王昭君瞳孔骤缩:“他们并非活人!”
韩信的银枪在月光下划出璀璨弧光,枪尖挑飞尸身,那些邪物却仿佛不知疼痛,依旧前赴后继。
“他们是逃不出天阙山的人,被这山中的邪祟侵蚀了心智,沦为行尸走肉。”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沧桑。
他忽然闷哼一声。王昭君余光瞥见他额角渗出冷汗,握着枪杆的指节泛白,那横扫千军的凌厉招式,此刻却显得有些滞涩。
韩信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银枪舞出的枪花渐渐凌乱,“三年前邪物也曾进入我的体内,占据我的灵台,我拼尽全力把它驱逐,可灵台也碎了。”
他的话被一声闷响打断,一具尸身的利爪撕开了他左肩的衣料,腐液滴在伤口上,腾起阵阵白烟。
王昭君心头猛地一颤,他那些看似精妙的闪避与攻击,实则是在勉强支撑。
手中玉箫吹奏出清冷的曲调,音波所过之处,邪物纷纷停滞片刻。
很快又有更多尸身从地底钻出,密密麻麻如同破土而出的腐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