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杯盘狼藉,杂乱无章。
方建低着头收拾着杂物,心里还在盘算着参选猎先锋的事情。
“这次要是能竞选成功,就想办法把她和那群棍夫收到麾下,有个正经的营生,起码不至于再被人看不起,这样大哥也能放心一些……”
方建口中碎碎念,考虑着自己当选猎先锋后的事情。
对于这次的选拔,他可谓是胜券在握,十拿九稳。
地方上唯一一个算得上是猎户的。
也就是之前觊觎他大姨子温如意。
最终又被他亲手打碎了希望的周猎户。
那家伙虽然看似彪悍,可实际上本事并不如他。否则也不至于把日子过成如今这副困窘模样。
二人虽是竞争关系。
但方建却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毕竟他有那把猎枪傍身,还有之前杀了谭三之后,借用点数换取的几颗独头弹。
猎先锋既然是要为百姓分忧,阻止恶兽侵扰。
这最后一项考核想来就是猎杀山中一头恶兽,再根据其对百姓构成的潜在威胁进行评定了。
方建上次进山,因为受到谭三,谭四两兄弟的阻挠。
没能猎捕到那头熊罴。
这次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其除掉。
同时扶正自己坐上猎先锋的宝座!
眼前一片光明,方建心情大好。
毕竟是在自己家中。
人的防备难免有所松懈。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曾来离去后,那并未关严的院门已经再度敞开。
一个手执篾刀,杀气腾腾的年轻人已经冲到了他的近前。
“方建,我要你给我娘偿命!”
方盛一声怒吼,手中篾刀顺势劈落。
方建反应何等机敏。
感受到了耳侧传来的破风声后,他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
锋利的柴刀顺着他的前额略过,后方来人无不被惊出一身冷汗!
“方盛,你干什么!”
别说是后方紧追着方盛而来的那些街坊,邻居。
就连方建看着眼前飘落的一缕断发,也有种后怕之感。
刚刚要不是他闪躲及时,如今怕是脑袋都要被劈成两半。
反观方盛,面对方建的质问却是愈加暴怒:“你这个畜生,还有脸问我要干什么,你杀了我娘,我要让你给她偿命!”
方盛说话的同时,再度挥刀劈砍。
方建和他虽没有感情可言。
却也仍是百般退让,并未与之直接动手。
他辗转腾挪,一味闪避,同时对其解释道:“我刚刚在家喝酒,是你娘来掀了我的桌子。”
“她问我有没有见过你爹,没问出个究竟就先离开了。”
“你怎么说是我杀了她?”
方盛刚刚亲眼目睹母亲惨死。
如今又哪听的进去方建的解释?
加之两家之前才发生过矛盾。
他自然是要将母亲之死全都归咎到方建的头上。
面对方建的辩解,方盛恨意更盛:“你自己都说我娘死前来过你家了,不是你杀了我娘,还能是谁?”
方盛此言一出。
方建如遭雷击。
刚刚在与方盛缠斗的时候,他的酒意就已经逐渐散去。
在方盛发出这句灵魂拷问的同时,他突然想起了刚刚离开不久的曾来,以及曾来临走时所说的那句有些奇怪的话:“那我就替你解决了这麻烦……”
大乾律法,军民同罪。
曾来虽是火长,姑且算是地方最小级别的武官。
可若是犯下了杀人重案。
他也必须要用命来偿!
况且如今此事最终查定确实是曾来所为。
他与曾来喝酒。
又无别人佐证。
官府最终是否会裁定是他买凶杀人?
他是否会因此受到牵连?
如今可是他竞选猎先锋的紧要关头。
能否履行对于马俊的承诺。
能否对得起曾来这一番“付出”。
他如今还需仔细斟酌才行!
想到最后,方建还是决定包庇曾来。
不论方刘氏究竟是否是曾来所杀。
此事一旦被揭露。
自己这位大哥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将他出卖。
面对堂弟方盛那摄人心魄的眼神。
方建只是冷声说道:“你娘也是我的婶娘,虽然你我两家不和,可我方建也没丧心病狂到要对自己的亲人下手的地步。”
“念在你我是堂兄弟的份上,你刚刚的作为我可以既往不咎。”
“可如果你还冥顽不灵,执意要和我动手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方建深知方盛如今是受到了母亲被害的刺激。
他也是受害者。
无论是出于愧疚,亦或者是出于同情,方建都不想和他动手,只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可方盛如今还在气头上。
如何能听进方建的劝说?
面对方建的警告,他也不言语。
只是再度挥刀直朝着方建砍来:“你有什么话,就去阴曹地府亲自和我娘说吧!”
方盛再度发难,方建再不容情。
趁着对方身体前倾,他一记铲脚踢得对方重心不稳。
紧接着转身弓腰,抓住方盛持刀的右手,一个过肩摔将他砸在了地上。
方盛手中柴刀跌落。
被看热闹的邻居赶忙拿来,生怕这两兄弟之间闹出人命。
方盛虽然被控制住了,但他的手仍在不住地抓挠,把方建的两只袖子都给撕扯开来,手臂裸露在外。
方建将方盛按在地上,紧拽着他的衣领呵斥道:“刚刚我就警告过你了,冷静一点,现在你满意了?”
“我已经说了不是我杀了婶娘,你还非要来找我的麻烦,你当我是软柿子吗!”
方建此时则是怒意上涌,出手难免重了一些。
谁知被他斥责了两句以后,方盛竟然流下了眼泪,哽咽着泣不成声。
方建可怜方盛,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婶娘被害,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我说句难听点的话,就凭婶娘这些年来在村中的作为,你觉得她的仇人会少吗?”
“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报官抓我,但你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方建绝不答应!”
方建这话说的干脆。
方盛坐在地上哑口无言。
半晌过后,他忽然起身跪倒在了方建的面前:“堂哥,我知道我错怪你了,那凶手杀害我娘的时候,我砍伤了他的手臂,可是刚刚我看见……我看见你的手臂上没有伤痕。”
“堂哥,我爹失踪了,我娘也死了,我现在就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一定要把杀害我娘的凶手给找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