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堂主,白衍初已经通过了阵擂的海选,正在等着进入梦影大阵。”
月堂的初选刚结束,消息就已传遍了整个云梦楼。
谷青阳当时正在雪堂内院,一边翻阅情报,一边喝着清酒,听到消息的瞬间,指尖一顿,酒杯微微一晃,琥珀色的液体溢出杯沿,在木桌上晕开细小的酒痕。
“呵……”他低笑了一声,眼神里透着几分冷意,“这个家伙,玩得还挺尽兴。”
过来汇报的雪堂弟子悄悄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少楼主那边开始调查二小姐挑战自己的事情了,白衍初才出阵擂,便将咱们堂口的兄弟们问了个遍……”
谷青阳手上的动作停住,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了几分。
指尖缓缓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极有节奏的轻响,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
白衍初的速度,比谷青阳想象的更快。
就在谷青阳琢磨着白衍初到底查到了什么、接下来又会如何行动的时候,这个人,已经主动找上门来了。
雪堂外院,松影斜落,长廊幽静。
白衍初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手里随意把玩着戒指,眯着眼睛,嘴角噙着一丝懒散的笑意。
谷青阳一踏出院门,便看到他站在那里,毫不见外地冲他挥了挥手。
“呦,少堂主,这么巧啊?”
谷青阳:“……”
巧个鬼!
他站定,目光微沉,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嗤笑一声:“怎么,玩腻了阵擂,特地来找我喝酒?”
白衍初无辜地眨了眨眼:“喝酒就先不必了,来点实在的吧?”
他微微一顿,随手抛出一个小小的纸条。
谷青阳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打开一看:一张丹方记录,赫然落入眼帘。
上面所记载的,正是他最近一直在调查的“秘术”相关信息,而这份丹方,明显指向了兰朵儿的晋级之谜——破限丹。
谷青阳瞳孔微微一缩,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果然,她的修炼方式有问题。
他一直在怀疑兰朵儿的实力提升太快,甚至暗中派人查探,但苦于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没想到,这东西竟然会从白衍初手上传来。
他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语气意味深长:“你怎么会有这个?”
白衍初耸了耸肩,语气轻松:“你知道的,我消息灵通。”
“……呵。”谷青阳冷笑,“你消息灵通,还是……你就是来搅局的?”
白衍初没接话,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目光随意地看着院外的天色,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猜,我是不是故意把这个东西送到你手上的?”
谷青阳沉默了一瞬,随即低低笑出声来,嗓音带着些许沙哑:“……你果然还是这么讨厌。”
“彼此彼此。”白衍初耸耸肩,一脸坦然。
谷青阳将手中的纸包收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既然给了我这个,是不是也想顺便讨要点回报?”
白衍初毫不客气地摊开手:“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谷青阳微微一挑眉,眼底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似乎是在衡量什么。
最终,他嗤笑一声,从袖口里取出一张纸,丢给了白衍初。
“擂台上,有毒雾。”
白衍初接过,展开一看,眸光瞬间一沉。
有人会在擂台上做手脚,用毒雾影响比试。
这条消息,他没有查到。
谷青阳淡淡地看着他的神色变化,语气带着点揶揄:“怎么,你没查到这部分?”
白衍初收起那张纸,抬眸看他,轻轻勾起唇角:“……看来,少堂主还是挺有诚意的。”
“彼此彼此。”谷青阳玩味地重复了他的话。
两人对视,目光交锋。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交易,双方互相交换了一条关键情报,但也都各有所保留。
他们清楚,眼前这人不可能完全信任自己,但也知道,在某些时候,他们可以暂时达成利益一致。
风起云涌,暗流汹涌。
兰朵儿的擂台挑战,不过是一颗棋子,而他们的对弈,才刚刚开始。
夜已深,萧钰的庭院中只余寂静,唯有风吹过檐角的铃铛,发出一阵轻响。
白衍初一脚踏入院中,随手将院门带上,长舒了一口气,懒洋洋地靠在门边,看着院内的三人。
萧钰正坐在石桌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翻阅着什么,桌上放着几张药方纸。封崎站在一旁擦拭着刀刃,而花舞则靠着廊柱,单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在一旁摆弄着密函竹筒。
四人目光相对,片刻的沉默。
萧钰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白衍初:“见着谷青阳了?”
“见着了。”白衍初耸耸肩,抬步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下,“按你说的,把东西给他了。”
封崎闻言,皱眉放下手里的刀,问道:“他是什么反应?”
白衍初单手托腮,语气带着点玩味:“还能有什么反应?你是没见他看到那药方的时候,脸色比见鬼还难看。”
萧钰轻笑,指尖敲了敲桌上的药方纸:“那他肯定已经猜到,是谁在背后推兰朵儿了。”
花舞歪着脑袋,好奇地问:“谷阁?”
“根据你们在雪堂破解的密报,应该就是他,没跑!”白衍初挑眉,语气笃定。
“所以,谷老的目标是让兰朵儿拿下风堂,即便兰朵儿没能成功,能够打压到晓,也是好的。”花舞顺着思路分析。
萧钰缓缓放下手中的药方,眯了眯眼:“谷青阳应该也猜到了。”
封崎目光一冷:“他会站哪一边?”
白衍初啧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懒洋洋地说道:“这就要看他对‘雪堂已在掌握之中’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了。”
院中一时沉默,几人心照不宣。
谷青阳能在雪堂坐到这个位置,心思何其缜密。
“兰朵儿喜欢他,天天围着他打转,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她几斤几两。”白衍初道出其中关节,“表上她处处想与萧钰竞争,可关键点在于,她对于权力并不存在明显的欲望。”
“如今,兰朵儿却突然喊出要风堂的执掌权,这背后必然有问题。幕后之人,已经笃定雪堂是自己的了,现在要拿下风堂。”
萧钰轻叹了一声:
“谷阁培养谷青阳,一定有他的用途。但他到底是把他当‘继承人’,还是‘弃子’,就要看接下来的态度了。”
花舞抱着膝盖,晃了晃脚尖,嘀咕道:
“那谷青阳应该很难受吧……如果他不想被当成弃子,他就必须得做点什么。”
“也不一定;”白衍初莞尔,“不排除他们共同谋划,想要吞掉半个云梦楼的掌控权……”
说着话音一顿,突然眸光闪了闪,转头盯着萧钰,压低声音:“或者……大胆一点,他们想要整个云梦楼。”
“那的确挺大胆的!”
萧钰瞟了他一眼,这人没个正行。说这种严肃的事情,还用这么幸灾乐祸的语气,仿佛遇到的麻烦跟他无关似的。
封崎沉声道:“所以你们才故意把方子给他,让他明白,我们知道幕后推手是谁。”
萧钰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指尖的纸页,语调带着点意味深长:
“其实,花舞破解密函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给他方子,不光是为了让他来对付谷阁,还是提醒他,我们知道了。”
白衍初微微一笑,接道:“而且,他也知道我们知道了。”
院中再次陷入短暂的寂静。
花舞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已经理解了他们的意思。
谷青阳的选择,将决定接下来的局势走向。
他要么阻止,要么顺水推舟。
但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有动作。
局,已经布下。
现在就看,谷青阳会不会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封崎低沉着声音道:“所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萧钰轻轻一笑,眸色深沉:“等。”
白衍初勾了勾唇角,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嗓音带着几分戏谑:
“等他这枚棋子是会与谷老同流合污,还是对兰朵儿有那么一丢丢的于心不忍……”
院中风声微动,夜色沉沉。
棋局之上,已有棋子落下,等待着某个人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