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细雨朦胧。
黄智揉着发疼的额头,盯着“腾达汽车贸易商行”的招牌。
玻璃上倒映着马路对面“比亚迪新能源4S店”“汉EV综合优惠3万”的红色促销横幅,格外刺眼。
他是这儿的销售,刚被店长骂得狗血淋头。
展厅里的进口远达三个月没卖出一台,而对面比亚迪每天都有提车鞭炮声。
“人家店门口都堵车了!”店长拍着考勤表,“你就眼睁睁看着客户被抢走?明天再不开单,滚蛋!”
“去他妈的,老子不干了!”黄智一脚踢飞脚边易拉罐,罐子“哐当”滚进路边水洼。
这儿离他家步行仅十分钟,本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想到业绩差到极点。
“砰!”他转身欲走,脚底一滑,后脑勺重重磕在电线杆上。
剧烈嗡鸣声中,细碎光斑如星芒炸裂。
剧痛袭来,意识坠入黑暗……
再睁眼,黄智猛地坐起身,掌心触到陌生青石板纹路。
低矮砖房、青石板路,挂着“岭南饮食店”木牌的铺子前,蒸腾水汽混着葱花香飘来。
男人们穿着印“亚洲汽水”的蓝色跨栏背心,女人们扎红头绳,发尾烫着细碎外翻卷。
穿喇叭裤的青年倚着二八自行车,车筐里收音机播着邓丽君的《甜蜜蜜》。
眼前景象,宛如从父母相册里走出。
黄智瞪大眼睛,满脸诧异:“这咋回事?就撞晕一下,咋到80年代广州了!”
此刻,他内心翻江倒海,兴奋与紧张交织。
“奶奶的,居然穿越了!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还什么系统、金手指,老子自己就是金手指!”
越想越激动,竟哼起:“看前面黑洞洞,待我走向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不过,激动心情很快平复,黄智开始担心能否回去。
但又一想,来都来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机会!“先琢磨咋发财……收破烂似乎是条路。”
黄智看看自己,身着休闲西裤与高档蓝色衬衣,腕间那块镀金上海表尤为惹眼。
这身装扮在2018年称得上“商务休闲”,可在80年代,却好似刚从百货大楼橱窗里走出来。
那时的他,深深痴迷《上海滩》,剧中许文强佩戴上海表的潇洒模样,伴着“浪奔,浪流”的旋律,深深烙印在心里,鬼迷心窍花了一千大洋,将这块表收入囊中。
此刻,黄智心中大喜。
要知道,这表虽比不上劳力士之类的大牌,在80年代却也是妥妥的奢侈品。
暗自琢磨,当初阴差阳错花这一千大洋,说不定是笔能带来暴富的投资,拿到供销社,肯定好卖。
打听好路,他顺着指引,来到挂着“供销合作社门市部”木牌的灰砖楼前,楼墙上红底白字标语,满是旧时光温度。
迫不及待走进供销社。
黄智大步走到柜台前,喊:“同志!”
这一嗓子,吓得正忙碌的营业员小姑娘手中东西差点掉落。
她定了定神,看向黄智,眼神残留着惊吓。
小姑娘身着浅蓝色的确良短袖布衫,胸前别着金属工牌号005,短发利落,眼神透着小傲气,仿佛在宣示这是她的领地。
与黄智目光交汇,傲气瞬间被恐惧取代,只剩慌乱。
黄智暗自好笑,没表露出来。
他直接问:“有手表卖吗?”
小姑娘一愣,满脸诧异,心想着供销社手表早断货,得从别处调。
黄智看穿她心思,嘴角上扬,略带嘲讽:“哟,你们供销社连手表都没有,像话吗?”
小姑娘眉头一皱,没好气道:“同志,你这说的什么话,现在‘三转一响’可紧俏,特别是手表,价格不便宜!”
她疑惑地看着黄智,觉得这人莫名其妙,还随口冒出句粤语:“靓仔,有的话,我们供销社有多少收多少。”
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傻佬,让黄智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再瞧这女孩子,只见她目光扫视黄智,身材高大,1.85米,类似费翔明星样,不知啥牌子服饰,心中暗自嘀咕道:这人看起来像华侨,香港仔、美国佬?浑身洋里洋气。
而黄智面对小姑娘质疑的目光和话语,倒也不啰嗦,二话不说便把手伸进口袋里,将那块手表给掏了出来。
一边把手表递到她面前,语调霸气:“喏,看看吧,这块可是正宗的绝版上海牌手表哟,靓货!”
“哦,真有!”小姑娘轻呼一声,满脸惊讶地赶紧伸手接过手表,然后小心地捧在手里,仔细地端详起来。
看,确实有的不同,精致,高档,时尚金劳,靓货!
小姑娘讲道:“等等,我问下主任。”
没过一会儿,一位三十好几的大叔从办公室出来,往柜台一站,眯起眼睛对着黄智问道:“同志,你这个表是从哪里来的?”
黄智打量着大叔。
只见他一身肥肉,面带笑容,走路时腹部轻荡起伏。身着白色衬衫,还别着支英雄牌钢笔,透出一副从容不迫的官派。
黄智随声应道:“主任好,这块表可是正宗内部供应货哦。”
主任笑容依旧。
可那藏在笑纹里的目光,又总让人觉着,这供销社里的针头线脑、烟酒糖茶,全在他心里盘得明明白白。
当看到这手表时,他忍不住直接开口:“那您打算以多少价格出售给我们呢?”
黄智略微思考了一下。
一看到主任肥胖的手上戴着个银色的旧上海牌手表,他心里暗忖:可别定价太低,主任门清,肯定是有钱的主,这不就是只“水鱼”(冤大头)嘛。自己手里这块手表,绝版的上海牌金表,不,镀金的,在这年头,多值钱啊!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地说:“这个价格嘛,得看你们的诚意啦!我这表可是举世无双的宝贝,你们要是给得太少,那可就太对不起它的价值咯!”
主任听了,心里暗暗叫苦,这小伙子还挺会讨价还价的。
他笑着说:“那您开个价吧,我们看看能不能接受。”
于是黄智清了清嗓子:“一千元。”
“什么?一千元!”主任和小姑娘听到这个报价后,不约而同地大声惊叫起来。
“小伙子,一千元,能买部电视机!”主任应道。
然而黄智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反而继续吹嘘起这块手表来。
只见他得意洋洋地指了指手表,就像是宝贝疙瘩似的。
“你们可别小看了这块手表,它可是特供的限量版金表啊!全中国总共也就只有100个而已。在上海那边都已经被炒到2000元一块啦!”
他稍作停顿,接着说:“而咱们整个广东省更是只有区区10个名额呢!现在可谓是有价无市,想买都买不到哟。要不是因为我没有带这么多现金回国,我才舍不得拿出来卖呢!”
主任上下打量着黄智,嘿,这一身行头,还真像个外来华侨,时髦呢!
眯笑道:“供销社这会儿没那么多现钱,最多只能凑出八百元。”
“行啊,不过得用酒抵二百元。”黄智爽快地答应。
主任心里那叫一个美啊,这手表可以送给领导当大礼,说不定自己一直心心念念调到市里上班的事儿就有着落了呢!
他连忙说:“只剩茅台酒了,不过得五块钱一瓶哦!”
黄智心里暗自盘算:五块钱一瓶?这要是带回现在,那可不得值老多钱了!随便一瓶都得几十万啊!这简直就是捡到宝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800元现金到手。
然后,他还把仓库里的40瓶茅台一股脑儿全给搬了出来。
临走前,黄智突然一拍脑袋。
接着,他又掏出十张十块钱跟主任换了一堆零钱,有一块的,五毛的,五块的,两块的,那叫一个五花八门。
他咧嘴一笑,解释道:“买东西方便嘛。”
其实他心里琢磨着,这80年代的旧币带回现代,那可真是稀罕玩意儿啊,就变成古董了!那就不知道翻几十倍喽!
黄智提着用两个麻布袋装起的茅台,还有那沉甸、鼓囊的八百元现金,心里乐开了花。
边走边琢磨着:“我要怎么才能回到现代呢?现在既没身份证,又没介绍信,这可咋办呢?”
眼看着天渐渐黑了,还在胡思乱想,走着走着,“砰”的一声,奶奶的,碰瓷了,又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
这一撞可不轻,黄智只觉得眼前一黑,又晕倒了。
等他再次醒来,竟回到了2018年的原地。
细雨已停,暮色笼罩大地。
他挠挠头,看着熟悉的商行招牌,心里犯起嘀咕:“难道撞晕后做了一场80年代的梦?”
这时,黄智发现身边多了两个麻布袋,打开一看,酒和钱都在!
“老天啊!”他兴奋大喊,“哈哈哈哈哈,发财了!这破工作,老子不干了!” 说罢,他强忍着头痛,提着沉甸甸的麻布袋,以刘翔的速度往家奔去。
到家后,黄智把袋子拖进房间。
他一屁股瘫在沙发上,累得连吃泡面的力气都没了,很快昏睡过去。
黄智爸妈这月出差回湖南老家,妹妹在苏州大学读书,家里只剩他一人。
往常他总会牵挂家人,但此刻,发财的狂喜暂时占据了他的内心,满脑子都是未来的新生活。
撞个电线杆都能发财?黄智不禁咧嘴,一脸劫后暴富的畅快,这“穿越奇遇”,简直是老天送的金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