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程熹就等在练一森的办公室门口。
她的眼睛有点肿，昨晚没怎么睡好觉，一遍遍在脑子里预演着今天的这场谈话，要被公司辞退的事，她还没有跟家里人说。
冉峤坐在自己工位上一边吃早餐，一边低头看手机，和程熹两个人互不理睬，但余光一直都在关注着程熹的一举一动，知道程熹要被辞退，她立马把自己调到了程熹的对立面。
“段总，现在程熹已经等在练总办公室门口了。”
冉峤给段翔发去了消息。
昨天下班后帮程熹排好时间，冉峤已经第一时间汇报给段翔了，这行为看起来极其殷勤，她却不以为然，一心要把段翔这个人情卖到底。
段翔微微蹙眉，没有回应，他虽很想知道程熹的动向，但冉峤这种给他通风报信的行为，他却一点都不喜欢，因为很上不了台面。
在公司里，段翔的形象一直都是正面积极的，一切不利于他形象的行为他都不想沾边。
“早，练总！”
一看到练一森，程熹就迎上去，但脸上没有表情，因为她预感到接下来的这场谈话一定不会轻松。
练一森面无表情点点头，伸出手止住程熹的脚步，冷冷道：
“我还有事，你先等在外面！”
然后跟冉峤示意，冉峤马上起身帮练一森刷卡开门，等练一森进去之后又立马把门关上。
当然，程熹被关在了门外，她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冉峤，冉峤没有看她，继续坐在工位上，吃自己没吃完的早餐。
练一森站在落地窗前，伸个大大的懒腰后，回到办公桌里，端起冉峤一大早给他准备好的咖啡。
咖啡已经放到了温热，正是好入口的时候，练一森大大的喝了一口之后，给段翔发去一条语音：
“小段，程熹找我干什么？从昨天晚上开始，现在还等在我门外呢。”
练一森比段翔大了十几岁，他心情还不错的时候，一般都直呼段翔小段。
“这两天，小凌在跟程熹谈解除劳动关系的事，不太顺利。”
见练一森发来消息，一直琢磨这事的段翔，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如实打下一串文字给练一森发过去。
“你现在在公司吗？在公司的话来我办公室，把小凌也带上。”
辞退员工的事，练一森懒得跟程熹直接费口舌，把段翔和凌岚儿叫上来，他在一旁看戏好了。
五分钟内，段翔和凌岚儿一前一后来到了练一森办公室门口，看到他们，程熹僵在了那里，脸被气憋的已经开始微微泛肿了。
段翔凌岚儿都看到了程熹，但都像没看见一样。
看到段翔走来，冉峤面带笑容赶紧站起来，帮段翔刷卡，把段翔和凌岚儿请进练一森的办公室，准备关门的时候，练一森在里面喊了一声：
“让程熹也进来！”
冉峤停住了关门的手，扭转身看看正对门口而坐的程熹。
程熹很快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上衣，走进了练一森的办公室，脸色很不好看，她肚子里正翻滚着惊涛骇浪，她要开始战争了。
“我们坐在那儿吧，这里坐不下。”
练一森声音悠悠指向落地窗旁边的茶座，宽敞的茶座完全能容得下四个人。
此时，这间办公室里，程熹已经是气鼓鼓的了，神色里都带着怒气，段翔也有些忐忑，其实他和练一森心里都清楚，今天程熹来就是要破釜沉舟的。
而凌岚儿只以为，程熹可能只是不服气被辞退，专门来申诉的，她心里有些紧张。
她知道今天自己的角色不是旁听者，她已经开始代入人力资源经理的角色了，她担心自己不能在关键时候做出合理的行动，她太没有经验了。
“咳咳。。。。。。”
练一森清清嗓子，他在考虑怎么开场，说话之前先环视了围坐在他面前的三个人。
段翔坐在他的左手边，凌岚儿坐在他的右手边，程熹坐在他的正对面。
“程熹，说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练一森的表情突然变的严肃，但心里其实是很轻松的，甚至有种等着吃瓜的期待感。
“练总，是这样的，我觉得张小萍这件事不能全怪我！
当然我承认我也有错，错就错在，我没有及时查重，差点给公司造成了损失，这个我很后悔，我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我觉得错不至于让我离职！”
程熹的话落在地上，办公室陷入安静，段翔看着窗外，没有说话，凌岚儿正襟危坐，自然现在也轮不到她来吭声，练一森盯着程熹看了一会儿，问道：
“说完了？”
程熹看了段翔一眼，摇头道：“没有。”
练一森面无表情，说：
“那就继续说，既然来了，把想说的都说出来。”
程熹点点头：
“我认为这事段翔也有责任，流程都到您了，说明段翔已经批了！”
程熹毫不留情面地直接称呼段翔的名字，段翔面色坦然了许多，这事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全场没有人说话，眼睛都盯在程熹身上。
程熹继续说：“是，我的确没有把张小萍的简历发给段翔，这事，你们说我态度有问题，我不为自己辩解！
但是，付款流程里我明明附上了张小萍的简历，段翔都批了流程了，为什么还说不知道？
他不知道，那就说明他连流程都没有打开看！
一个副总裁审批付款流程，连里面的附件都不细看，批的什么？他这难道不是态度问题吗？！”
段翔的表情淡然，练一森冷冷看着程熹，心里痛快，程熹如此不留情面的说段翔，等于是做了他的嘴替。
这件事，练一森当然知道段翔有问题，但是他还离不开段翔，他还要用段翔，他不能说的太重。
但是说的不重，他就担心段翔没有意识到问题，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把段翔和凌岚儿一起叫进来的原因，趁这个机会那就都拉出来炼一炼！
程熹一直盯着练一森的脸色，她心里也知道练一森是什么样的人，她今天就是铁了心的要在练一森心里扎上一根刺，见所有人还是不说话，她继续说：
“凌岚儿说，我被辞退的原因是态度问题，那既然是态度问题，那就得一视同仁，那是不是也要把段翔辞退？！”
程熹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她稍停顿片刻，喘口气，心情看起来比刚进来的时候舒爽了很多，她直直盯着练一森，继续说：
“练总，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只要段翔走，我就走，段翔不走，我也不走，咱公司不小，总得有个说理的地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