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起了风,帐篷被吹得很响。
宋惜尧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却发现身边空了。
她慌忙坐起来,掀开帐帘一看,只见萧朔蹲在篝火旁,正用铁钳拨弄炭灰。
“怎么醒了?”
他转头看她,睫毛上沾着沙粒:“风太大了?”
她摇摇头,裹着睡袋爬出来,沙粒立刻钻进拖鞋里:“你怎么不睡?”
他往火里添了块胡杨木,火苗重新跃动起来:“怕风把火吹灭,你半夜醒了该冷。”
她鼻子发酸,爬过去坐在他脚边,将头靠在他膝盖上。
萧朔的手立刻覆上她头顶,轻轻揉了揉:“再睡会儿,天亮我叫你看日出。”
她却抓住他手腕,放在唇边轻轻咬了咬:“陪我看星星。”
风里带着细微的沙粒,宋惜尧仰头看着银河,后半夜的星空比睡前更璀璨。
萧朔的指尖在她掌心画着星座,声音混着风声,像远处传来的驼铃。
“那是大犬座。”
他指着最亮的那颗星:“天狼星,离地球8.6光年。”
她看着那颗星星,俨然觉得8.6光年的距离好像也没那么远。
毕竟此刻的星光,正落在他眼底,而他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想知道怎么找北极星吗?”
他站起身,伸手拉她起来:“跟我来。”
她跟着他走到沙丘顶端,夜风瞬间掀翻她的睡袋帽,却被他及时按住。
两人站在沙丘脊线上,脚下是起伏的沙浪,头顶是旋转的星群。
“看那边。”
他从背后圈住她,手臂指向北方:“北斗七星的斗口两颗星,连线延长五倍,就是北极星。”
她顺着他的指引望去,果然看见一颗不太起眼的星星,稳稳地挂在北方。
“它叫勾陈一。”
他的下巴搁在她头顶:“几千年来都在那里,替迷路的人指路。”
宋惜尧转身,环住他腰:“那我们迷路了吗?”
他低头看她,睫毛在风里轻轻颤动:“没有,因为我的北极星就在怀里。”
她被他的情话逗得轻笑,却在这时,一阵强风忽然卷起沙尘,吹得人睁不开眼。
萧朔立刻转身护住她,用身体替她挡住风沙,手掌牢牢护着她后脑。
等风停了,他头发里已经全是沙子。
“傻子。”
她伸手替他拍掉头发里的沙,自己睫毛上也沾了不少。
萧朔情不自禁低头吻住她,舌尖扫过她唇齿间的沙粒,混着篝火的烟味,竟有种别样的温柔。
远处的骆驼群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回帐篷吧,风越来越大了。”
回到帐篷时,风已经小了些。
萧朔重新替她掖好睡袋,这次干脆整个人贴上来,用身体把她圈在中间:“这样就不冷了。”
她能感受到他胸口的温度透过衣服传来,混着淡淡的汗味,比任何暖宝宝都要安心。
“萧朔?”
她轻声叫他名字,黑暗中只能看见他眼睛的反光:“谢谢你。”
他似乎愣了愣,指尖轻轻刮了刮她鼻尖:“谢什么?”
她往他怀里蹭了蹭:“谢你让星星落在我眼里,谢你在风里当我的墙。”
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她笑着捶了他一下,却在这时听见帐篷外传来“簌簌”声。
萧朔立刻翻身坐起,掀开帐帘一看,只见白天那只刺猬又回来了,正用小爪子扒拉着他们的背包。
宋惜尧探头一看,立刻笑出声:“它是来查岗的吗?”
刺猬似乎察觉到动静,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立即团成球滚到帐篷边。
萧朔无奈地叹气,从背包里掏出最后一块压缩饼干。
掰碎放在沙地上:“明天必须买个带锁的背包。”
看着刺猬叼着饼干屑走远,宋惜尧觉得沙漠里的夜晚一点都不孤单:有星星,有骆驼,有偶尔造访的小刺猬,还有身边这个愿意把浪漫搞砸的男人。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萧朔轻轻摇醒她:“看日出了。”
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被他牵着手走到沙丘顶端。
远处的地平线已经染成橘色。
骆驼阿黄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脑袋搁在萧朔肩膀上。
太阳跃出地平线的瞬间,她转头看萧朔,发现他眼睛里盛着比朝阳更璀璨的光,那是她永远看不厌的风景。
“好看吗?”
他轻声问,指尖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
她点点头,伸手环住他脖子,在朝阳的第一缕光里吻住他。
远处的沙丘被染成金色,骆驼的铜铃在晨风里轻响。
而她也明白了原来最动人的风景,从来都不是星空或朝阳,而是身边这人眼中,永远为她停留的光。
露营结束收拾帐篷时,宋惜尧在沙地里发现颗透明的石头。
萧朔接过石头,用衣角擦干净:“这是沙漠玻璃,陨石撞击形成的。”
她把石头放进口袋,这才是最好的星星纪念品。
回程的骆驼队里,阿黄依旧走在最前面,偶尔回头看他们,眼睛亮晶晶的。
宋惜尧靠在萧朔怀里,看着沙丘在身后渐渐退成线,
原来这场沙漠露营不是旅程的终点,而是又一段记忆的起点。
“下次来带个天文望远镜吧。”
萧朔认真地说:“让你看清参宿四的表面。”
她笑着点头,指尖摸着口袋里的沙漠玻璃。
无论多少个下次,只要和身边这人一起,再遥远的星空都能变成触手可及的温柔。
风再次掠过沙丘,卷起细小的沙粒,却带不走留在沙地上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