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这段时间,闻家很忙,白苏苏作为归来的二小姐,也跟着拜访了很多远方亲戚。
她说话得体,仪态仪表极好,一圈走下来,成了最受长辈喜爱的那个小辈,引得闻子豪频频斜眼。
容芊璇初三就来了闻家,带了不少容家备下的礼物,给老太太、闻新建等长辈一一拜了年,话语温婉,举止得体,只是在闲话家常时,轻描淡写地提了句:“我也快毕业了,我父母觉得咱们两家的事也该定下来了。”
老太太喝着热茶,没接话。闻夫人坐在一旁笑笑:“你们的心意我们都知道,这事得好好商量,急不来。”语气温和,但含糊。
容芊璇识趣,没有多问。可她一走,闻子豪就炸了。
他拎着外套冲进厅堂,红着眼喊:“你们什么意思?又是‘商量商量’,从她住在咱家照顾开始,你们就是这个态度!继续拖下去,我这个样子,她凭什么等我!”
闻子豪呼吸急促,把领口扯下来,脖子侧面的烧伤痕迹严重,皮肤高低不平,还泛着不正常的红,血液流速快的时候,更红,更难看。
闻新建沉着脸:“她等不等是她的事,婚事不能拿来威胁长辈。”
“那我说得更清楚点。”闻子豪猛地将外套摔在地上,吼道,“今天你们要是不给容家个准话,我就死给你们看!”
闻夫人脸色一变,闻新建却波澜不惊,轻轻搁下手里的杯子,扫他一眼:“你死吧。”
全场一静。
闻子豪没想到家人不顾他的生死,怒吼一声:“好!”
“行了!哪有大过年的说这些的。”闻老太太的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打圆场,“无论如何,芊璇过来拜年,咱们家也得出个人过去给容家人拜年。”
闻新建随意扫了一眼,说:“没错,苏苏去吧。”
“我?”
“她?”
白苏苏和闻子豪互相看着对方,惊讶地首次异口同声。
白苏苏在一旁刷手机玩,只知道闻子豪在耍脾气非要结婚,而闻家人似乎不乐意让他们结,其他的确实没有听到,突然这个重任落到她身上,她无法淡定了。
“舅舅,我去可以,但是对于婚事,我该怎么说?”白苏苏问。
闻子豪气鼓鼓地看着她,突然觉得自从白苏苏归家,整个闻家人都开始偏心了!那些夸奖什么的,他不在乎,但是现在连他的婚事都要白苏苏做主?这也未免太草率了!
老太太站起身来:“我还有客人要见,你们聊。子豪跟我来。”
闻子豪还没听到他想听的内容,怎么会乖乖走,但是老太太站在那儿等他过去,他也没办法拒绝,一步分作三步走。
老太太也不急,等他挪到位置,才抬了步子走出去。
白苏苏一下子明白了,闻新建这是有话,单独交代给她。
“苏苏,给容家的礼物我都备下了,你找个时间过去,代表我们给他们拜个年。至于结婚这件事,你就说自己做不了主。”
白苏苏反问:“舅舅,您是不是知道子豪受伤这事,是……”
闻新建轻点头:“他们的婚事其实很早就定下了,我们对此也没有疑问,但是容家丫头却用这么偏激的方式伤害你和子豪,我们闻家容不下她。至于子豪那边,我宁可他还像以前那样混账,也不愿意他知道真相。”
就做个合格的纨绔吧。
闻新建默了默,“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到了那儿,就随便说,反正我们给你兜着。”
“好。”白苏苏站起来,与闻新建一同离开正厅。
分开时,白苏苏去副楼,而闻新建则去了老太太住的二楼。
白苏苏走出主楼,管家带着一对男女进了闻家院子。
隔得不算近,白苏苏看不清那对男女的样子,只能隐约看到两人步子拘谨迟疑。男人穿着军用棉袄,缩着脖子,微微弯腰跟管家说话。而女人穿着薄袄,外套褪色,背着个旧帆布包,一直在搓手。
想起老太太说要见客,白苏苏想着,这对男女可能就是客人。
打算上前打招呼,然而,当她走过去,距离缩短,要看清对方的样子时。
那对男女看到她,却猛地低下头去,动作出奇的一致。
几人迎面走过,只有管家叫了句二小姐,那两人就一直低着头与她擦肩而过。
奇怪的是,佣人口中的“乡下土包子”在主楼的客房住了两天,可是白苏苏时常在主楼活动,却愣是没与那两人再碰上面。
她询问佣人,而佣人也只是说“夫人特地吩咐让人送他们去亲戚家串门”,还说“车子早早就安排好,不走正门,是后门出发的”。
她试着去客房门口晃了几次,每次都扑空。直到初四下午这天,她终于在太阳下山时看到管家带着两人往门外走,上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从侧脸的模糊影像看,正是那对夫妇。
从没来得及升上去的车窗看去,男人抱着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女人则侧身看窗外。
许是感觉到有人看,女人抬起眼,刚巧与站在二楼晾台的白苏苏四目相对。
那一刻,白苏苏的呼吸都屏住了!
她冲下去,走到一楼门外的廊间柱边,闻子豪拦住她,不长眼地追问:“白苏苏,你什么时候去容家啊?这都两天了,你再不去,年都过完了!这去晚了,也不好看啊!”
白苏苏推不开他,只能用眼神剜他。
“走开。”
“我不!你现在就去,我跟你一起。”
“车钥匙。”
“什么?”
“没有车钥匙,咱们怎么去?”
闻子豪跟个二愣子似的,拍了下脑门,咧着嘴笑了:“对对!我现在去拿车钥匙。”
“一分钟,我去车库等你,过时不候。”
眼看着劳斯莱斯驶出她的视线范围,白苏苏内心焦灼,一分钟都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