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房门轻掩着，走廊上时不时有人路过。
屋里光线不亮，窗帘拉得严实，只漏出一道缝。床头的水杯倾倒，散落在地上的水果沾了水渍，沿着地板蔓延出一条暗印。
肖笑跪在地上，发丝略显凌乱，手肘撑着床沿，呼吸有些不稳。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说不清的娇气：“你别动，很快就到了……”
靳理坐在床边，白色t恤皱得厉害，领口松开了一边，暴露出锁骨下的一道抓痕。他仰着头，眼神却没焦点，只像在等什么结束。
“你总是这样敷衍我。”肖笑嘟囔着，抬眼看他，嘴角带着一点不满的委屈。
靳理微抬手搭上她的头发，像是无意识地顺了顺，却什么也没说。
门外走廊有人驻足在说话，具体说了什么，听不太清楚，但是却好像在提醒他们俩，应该出去了。
他拿开她的手。
“怎么了？”肖笑察觉他的走神，慢了动作。
靳理没回答，只将她轻轻推开了些，站起身，把窗帘拉得更紧。回身时，低头扣好衣摆的那只手微微一顿。
他盯着自己的指尖，像是刚从梦里醒过来。
躁动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他发现每次只要用这种方式，哪怕是几分钟，他都能让无法遏制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褪去。
他可以重新恢复理智，变得冷静，但每次都会为他与肖笑做的这些行为而感到深深的不齿，甚至讨厌那个沉浸在情欲里陌生的自己。
可是，苏苏喜欢阳光开朗的靳理，他得保证自己出现在苏苏面前时，必须笑得没心没肺。
他不能让苏苏发现自己阴暗的一面，陌生的一面。
他只是为了怕苏苏离开，才与肖笑保持这种不健康的关系。
靳理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
“把地上收拾干净了，马上滚，不要让我在这里再看到你。”
靳理抬脚离开，肖笑却双手从后方环住他的腰：“靳少，我最近看中了一条裙子……”
“有本事自己去买，别找我要，没有。”
靳理钳住她的胳膊，用力掰开，继续往外走。
肖笑冷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笑出声来。
“你不给我买，靳阿姨会给我买的。”
她扬起下巴，把手里的小雨伞丢进垃圾桶，哼着小曲开始收拾地面。
这边，靳理站在白苏苏的病房门口，长舒了几口气，才推开门，笑着走进去，想好的话在看到白苏苏正在酣睡时又咽了下去。
闻三叔看到他来，站起身来，小声说：“你来得正好，我有事出去，你的未婚妻，自己照顾。”
“好，三叔您去忙吧。”靳理站得板正，对于闻三爷这个人，他是很敬佩的，虽然闻三爷不是闻氏的董事长，但是却是实际的掌权人，兄弟俩将闻氏管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是圈里的楷模。
闻三叔从他身边走过，鼻子耸了下，侧过脸，从上到下审视了一片，没有找到异味的来源。
他皱着眉头，只是冲靳理微微一笑，出去了。
关上门的一刹那，他笑着摇摇头，虽然没有看到什么，但是靳理身上带着的那股子味道，他作为一个流连花丛多年的老手，怎会不知道。
这小子的痴情标签，是要扯掉了？
闻三爷离开后，靳理在床边坐下，握住白苏苏的手，脑袋放在她胳膊旁边，依偎着。
没多会儿，白苏苏睡醒，看到靳理趴着，以为他睡着了，连手都不敢动，但保持一个姿势时间久了，很不舒服。
她已经很尽量地放轻动作，还是将人惊醒了。
靳理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时，他露出招牌式的微笑：“苏苏，你什么时候醒的？”
“没多久，你刚才去哪儿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接。”白苏苏坐起来，靳理把床头摇高了些，将枕头垫在她腰后。
低着头回她的话：“没去哪儿，就在医院里随便转了转。”
白苏苏看着他不看自己，以为他生气，双手捧住他的脸，问：“你是不是不开心？因为我去拘留所找沉澍。”
靳理在她手中微微点点头。
她张开双臂，抱住他，说：“阿理，对不起，我知道了一些事情，想去找沉澍问个明白，所以一时冲动就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还差点连累了拘留所的警察。不过，都说清楚了，已经没事了。”
“嗯。”
白苏苏听出他话里的敷衍，以为他还在生气，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两人都陷入了安静中。
靳理像往常那样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里，为自己刚才在隔壁房间做的事情，深深懊悔着。
他耳垂热热的，脸也有些泛红。
白苏苏侧眸看向窗外，冷冷的寒风刮得树梢乱晃。他出去这么久，却没有沾上外边的一点冷意，反而浑身热腾腾的。
她又瞥到病房衣架上挂着的驼色大衣，轻轻皱眉：“下次出去记得穿上外套，外边太冷了。”
她叮嘱的语气亲昵，顺手拉了拉他的毛衣下摆，眼神一滞——手指不远处的松紧口边上，绒线沾了一片白色的污渍，和她在闻家后花园亭子里见到的那块手帕上的污渍一模一样。
没有凑近，就能闻到一股子腥味。
白苏苏心头一阵复杂的悸动涌上来，想起自己为了找沉澍跑去拘留所的事情，又觉得不便开口。
靳理将她拢得更紧了些，轻描淡写地答：“没事，我大男人不怕冷。”
白苏苏没有再多说，试图用两人贴紧的温度抵消心里不安。
晚上，白苏苏好说歹说，靳理都不愿意回家。
关了灯，借着照进窗户的一缕月光，白苏苏看了看蜷在沙发上已经睡着的靳理，又看了看衣架，那里除了他的驼色大衣，还挂着那件脏了的毛衣。
想起刚才靳理脱掉时，神情自然地解释说屋子里太热。
白苏苏艰难地起身，双手扶着床边，一点点地单腿挪动，只是短短的两三米，她就起了一身的汗。
抓住那件毛衣，丢到垃圾桶。
目光掠过那件大衣，她想了下，也直接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