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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阿姨家里出来,路耀和同事一起过来。
路耀直截了当地说了来意:“沉澍确实坐了火车来马家村,但是不确定出去了没,我们正在查村口附近的监控,因为这家村子附近的厂子比较少,着实很难排查。所以我们决定去老汉家再探探情况。”
白苏苏却摇头:“已经打草惊蛇了,再去会不会把人逼急了?”
路耀说:“放心,我们这次就是要告诉他,案子结了。”
白苏苏一想就明白了。
这是准备欲擒故纵,引蛇出洞。
白苏苏跟路耀说了几句,就跟吴央打车去了县城医院。
半个小时车程就到了,白苏苏查了,在县城只有这家医院可以做换肾手术。
吴央想得多,“他们会不会找私人诊所或者医院,悄悄把事办了。”
白苏苏摇头:“不会,毕竟都是一家人,万一出个好歹马小玉不就彻底毁了。”
马家确实不会这么做,现在一家人正在等午后手术前的筛查。其实,完全可以晚点来,马善行等不了,他怕马小玉临时反悔,只要她有一点不愿意,他们这么做就是违法的。
空腹化验,没什么问题直接就动手术了。
马小玉坐在医院候诊大厅的椅子上,心里很平静,来之前她反复告诉自己接受现实。真到跟前了,她还是想退缩。
可是,没有机会了,马道远和马妈妈分别坐在她的左右两侧,四只眼睛监视着,眼都不眨一下。
白苏苏她们到的时候,扫视一圈,就看到缩着脑袋的马小玉。
吴央跑过去,一把拉起马小玉:“小玉,你不能听他们的!他们这么逼你,其实只是为了得到你大伯手里的那块地。”
说完,喘着气看白苏苏。
白苏苏说:“你摘了肾给堂弟,你什么都没落着,而你的父母困扰多年的土地问题也解决了。你想吧,这个手术你要做吗?”
马小玉苦笑道:“我知道。”
白苏苏听了,没有太大意外。
而吴央就受不了了,上前激动地要说什么,白苏苏拉住她,摇摇头。
“小玉,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二楼化验室吧。”马妈妈凑过来柔声提醒。
马小玉站起来,看了看白苏苏两人,跟着马家人一块去二楼了。
“要不是我订的票是明天的,我现在就想走!”吴央气呼呼地坐下。
白苏苏叹了口气没说话。
现在她最担心的是沉澍的死活。
吴央像蔫吧的小花,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端打瞌睡。白苏苏捏着手机,闭上眼睛静静等待。
“吴央,白苏苏,走吧。”
马小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们面前。
两人睁开眼睛,看到她眼睛里闪着泪花。
吴央恨铁不成钢地斜了她一眼,拉起马小玉的手,“你,还好吧。”
马小玉笑了,圆圆的眼睛弯起来,只看到一点黑色的瞳孔,却特别耀眼。
白苏苏觉得好久没有见到马小玉这么笑了,似乎,507宿舍的马小玉此刻才回来。
“怎么回事?”
马小玉顺手把吴央拉起来,说:“我哥打电话过来说,大伯承包给他的那块地有问题,村委已经让他们三天内把蔬菜全部拔了。既然这样,我爸妈觉得今天不适合做手术。”
“哦,那过两天土地没有问题了,你不还得来?”吴央很是担忧。
“应该不会。”
回去的路上,马小玉跟白苏苏和吴央解释了这块地原本是大伯的,但是后来汉京城一个有钱人买走了,后来听说那有钱人死了,那么这块地就没主了,大伯就以这块地的永久使用权作为捐肾的交换条件,所以马道远夫妇俩才逼迫马小玉同意。
其实,在马小玉回来的前几天,身心都受到了创伤。
马善行对外只说,马小玉作为唯一配型成功的堂姐,对生病的堂弟不闻不问。村里人一看到她,就戳着她的脑门各种说,什么无情无义,什么养只狗也比马小玉强,什么大学生读书把脑子都读傻了六亲不认……
马小玉这种农村长大的孩子,哪里受得了这些流言。躲在家里不出门,大哥就带着全家轮番上阵,劝她把全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不要因小失大。
马小玉很清楚,大哥口中所谓的全家利益,是他自己家的利益。因为大伯的那块地大哥承包了,收益还不错,大伯开出免费拥有永久使用权的条件,大哥当然心动,父亲就更同意了。
反正付出的只有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女儿罢了。
刚开始马小玉堵着耳朵,慢慢的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后来大哥威胁她说不同意就不要去上学了。她不想上了快四年了,最后连个毕业证都没有。她恼了,大学是她唯一的出路,她拿脑袋去撞墙,要他们别逼自己,结果马小玉重伤进了医院,除了送饭,其他时间爸妈轮流对她继续说教。
头疼得很,她只说考虑考虑。后来大伯登门两次,她才知道父母打的算盘,其实这么掰碎了说,倒是让她接受了。全当用一颗肾抵了父母的养育之恩。
“只是,对不起你们两个大老远跑来救我的这份情。”马小玉抱歉说道。
吴央擦着眼泪,她太心疼小玉了,又听到这道歉,直摇头:“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们。”
白苏苏则问:“你还记得那块地被哪个富商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