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玉非常生气。
白苏苏真的不理解她对自己的气是怎么回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咱们都没什么错。至于为什么瞒着你，还不是不想看到你推搡忸怩的样子，大大方方的接受不好么？”
“不好！”马小玉大声吼道，“我不接受！不接受你的工资，不接受你的帮助，更不接受你现在的假惺惺！你不是把我看成你的雇佣工吗，现在你在干什么？强迫曾经的雇佣工非要回去继续给你打工？”
“倒也不是……”白苏苏说，语气发虚，“既然你生气，那现在发泄发泄，完事跟我走，车子在外边等着。”
马小玉眼眶里都是泪，压抑多天的情绪几欲崩溃，声音陡然落下来，像缥缈的一缕烟，没有着落：“家里人算计我，朋友根本没把我当朋友，没人问问我的想法，没人尊重我，我即使出去了又能怎样？继续捧着一颗真心，被你们伤害？！”
吴央听不下去了，拉着马小玉的拳头往一边去：“小玉，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这你是知道的。”
马小玉抱歉地笑笑，没有说话，擦擦眼泪。
白苏苏语噎，觉得她说的对，也不对，“无论如何，先完成学业拿到毕业证，再谈你的未来计划。”
吴央猛地回头瞪了她一眼，继续安抚马小玉。
白苏苏被无故瞪了一眼，很无辜地看看章路，对方耸耸肩，意思很明显，你们女孩家的事，我们不懂。
白苏苏很烦，她第一次为一个同学这么用心，结果还被训斥。
她走过去，推开吴央，扬起下巴，言语挑衅：“马小玉，你想怎么样？”说着，她还用指头在马小玉肩膀上一推一搡的。
马小玉抿紧了唇，身体微微发颤，倔强地站直了身子。
看到她这样，白苏苏更来劲，一次比一次推得用力，“我不是什么大小姐，你少那么阴阳怪气地叫我，有什么愁什么气撒出来啊！”
马小玉眼里的怒火喷射，瞳孔收缩成针尖，直对准白苏苏的眼睛，浑身的怒气似乎不堪重负，身体不住地发抖，直到她咬着牙根咯吱响后，发出“啊”的一声，挺起胸膛撞向白苏苏。
白苏苏踉跄了一步，后脚跟碰到凸起的田埂，一个没站稳，后仰倒在田地边缘，还好土地松软，身子向右歪斜摔倒，并没有磕到脑袋。
“马小玉，你太过分了！”白苏苏双手按着土地，试图站起来。
马小玉一个健步过去，左手按住她的肩膀，“白苏苏，你不是要雇佣我做你的朋友吗？我今天就让你知道，金钱是买不来朋友的。如果从前是我误会了，那么今天我清楚地告诉你，我特码不干了！我们绝交了！”
有那么一瞬间，白苏苏心里很难受，她觉得她真的把马小玉当成朋友了，没有掏钱的优越感，反而有一种懊悔。
“马小玉，白苏苏，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吴央跑过来把白苏苏拉起来。
马小玉拍拍身上的土，眼底含着泪不看她们，跨过田埂。
吴央大声喊：“小玉，你误会苏苏了，她是真的担心你，这哪里是能买来的？今天我们能站在这里，完全是苏苏出主意，我们才找到你家的，大家都是朋友，不能好好坐下来解开心结吗？”
马小玉身形顿住，脑袋耷拉，那一刻，白苏苏看她的背影，才恍然发觉，体型圆润的马小玉只是离开了十天，就瘦了一圈。
恍惚间，马小玉低声说了句：“我谢谢她。”
说完，原路返回。
吴央看向白苏苏的眼神也带了责备：“你也真是的，本来你瞒着小玉给马爸爸钱就不太好，现在既然她知道了，你服个软，会怎么样啊？”
“她发泄出来也好，咱们先去县城警署，明天再来。”白苏苏搭在吴央手臂上，借力站起来，揉着胳膊肘说。
吴央看她明明疼得脸色有点白，还故意这么说，再多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闷闷来了句：“处了快四年的朋友，我今天才知道小玉这么倔。”
“倔点好，只怕她只对着咱们倔。”
吴央懂她话里的意思，提议：“咱们去警署报案吗？”
“嗯。”
白苏苏让小李把车停在闻家附近的警署门口，带着吴央进去后，平静的脸上就多了五官乱飞的情绪。
她急得眼睛发红，快哭出来了，趴在警察桌边带着哭腔诉说：“现在我朋友她爸爸不承认这笔钱是我借给他们的，竟然不认账！我一个学生能有什么钱啊？我爸死了，我妈跑得没影，我该怎么活啊……”
白苏苏越说哭得越痛，真假掺半的话先感动了自己，眼泪唰唰地流个不停，然后让年轻的警察路耀已经动容，抽了一张又一张纸巾递给她，她不接，他就两根手指捏着纸巾的角塞到她手心，小心又礼貌。
吴央呆呆地看着白苏苏表演，一时分不清真假，又觉得警察的举动让人啼笑皆非。
“警官，请你一定要帮我要回这笔钱。”
白苏苏双手攥住路耀的手，泪眼模糊了可怜的小脸，却让五官更如出水的芙蓉般清澈美丽。
路耀看傻了眼，机械地点了点头，脸颊微微发热。
“谢谢警察叔叔。”
白苏苏露出一抹笑，牵强又可爱。
路耀摸摸鼻子，默默写下自己的姓名电话，递过去：“你没有证据，目前没法立案，但是我会亲自去问问情况，到时候再跟你联系……”
“不要，明天，明天我们一起去马家村，当面对质，好吗？”白苏苏眨眨眼。
“好……”路耀看着她，眼睛忘记眨，重重应下。
路耀把人送到警署门口，白苏苏说：“我等你电话，这几天我住在我叔叔家，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
“放心！白小姐，我今天加班也要把马道远的情况摸清楚，明天一早咱们就去！”
“嗯！谢谢！”白苏苏笑了。
路耀也跟着笑了，傻乎乎的，跟靳理很像，没什么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