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仅仅从那个高度跳下去就摔得昏迷不醒,多克的身体似乎真的是有些太过脆弱了。
按常理来说,摔晕并不应当如此轻易发生。
但多克的身体很衰弱,宇文晦没给他太多时间恢复身体,他半个月前才从大牢里面出来,换谁都很虚弱。
尽管如此,米风仍然感到一丝无奈,他无声叹息,窜进了旁边的小门。
船舱的内部依旧是一片漆黑,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几名船员快速跑过前方的通道,嘴里嚷嚷着他听不懂的东瀛话,米风赶紧站在黑暗里,此时他的心跳速度飙升,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他干过比这刺激的多的任务,没必要这么紧张,慢慢来,先上去再说。
路过监控室,米风悄悄扫了一眼监控屏幕,幸好,监控也因为停电而无法工作。
他顺着楼梯攀升,脚步轻盈地跑到了一处小平台,站在一角,躲在栏杆与船体连接处的阴影中。
他仔细观察着那些大兵们的举动,似乎他们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晚上的海风变得异常猛烈,海浪的拍击声夹杂着船体晃动的噪音,货轮在海面上摇晃得越来越厉害。
几位大兵似乎也受到了影响,一些人站得不太稳,明显被突如其来的摇晃给打乱了平衡。
米风看着船上塔吊的动作,钩子随着摇摆而甩动,集装箱在摇晃中保持着牢固的固定状态,似乎不太可能掉落。
但是,如果有外部的干扰呢?
米风眉头微微一皱,还没来得及深入思考,突然从下面传来了一阵大兵们的吵闹声。
米风看向他们,大兵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依旧聚集在一起,借着直升机的探照灯照射下,仔细搜寻着每一个集装箱。
又一个箱子被打开,大兵们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似乎里面的东西也无法顺走几样,这让他们十分烦躁。
军犬坐在一旁,时不时挠一挠痒痒,海风裹挟的腥味扰乱了它的嗅觉,否则米风早就被发现了。
米风顺着道路向远处看去,他看见了多克——他靠在一个不远处的集装箱旁,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迷糊,像是摔晕了过去,但身体条件本就不好的他显然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恢复意识。
米风皱了皱眉,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他知道他此刻无法做什么,但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再耽搁时间,她必须尽快找到轮机长,两个人再一起想想办法。
米风又悄无声息地钻回到舱室,穿行在这座并不算宽敞的货轮内部。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几盏应急灯在微弱地发光,给她的行动提供了一些有限的视野。他低头观察着地板,尽量避免发出任何响动。
既然整个船舱都被黑暗笼罩,米风也决定不再过于小心翼翼,而是干脆地放松了警觉,直接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毕竟在这种环境下,没人会因为他的举动而起疑,因为他们甚至没法分辨对向来的人是船员还是大兵。
然而他走了好几个圈子,却始终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
正在这时,她无意间经过一个开着的房间,透过门缝他看到里面有亮着的灯光,并且隐约听到秦人的声音。
米风停下脚步,轻轻靠近门口,悄悄倾听着里面的谈话。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烤糊的焦皮味,显然,停电的源头就在这里。
“老轨,停电故障要修这么久吗?重新接上不就好了?”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语气显得有些急躁,声音也细而尖锐,但并不像宇文晦那样具有隐匿的力量感,反倒更像是一个太监,宦官。
“哎,别烦了。”一个中年女子不耐烦地回应着,声音里满是焦躁,“我怎么知道保险丝突然熔断了?那还得检查是不是哪里过载了?是不是得仔细看看?你以为换个保险丝就行了?我说老张,船上的电工到底跑哪儿去了?”
中年男子明显有些尴尬,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满,却还是低声嘀咕:
“啧,那不是被船长叫走了吗?那些大兵要他去先修理货仓的发电机,反正差不多,哪个先修好都能亮。”
“哼!大兵,大你妈个头!”女子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显然有些怒了,“一天天那副谄媚的样子,跟船长也差不多!”
中年男子似乎并没有太在意对方的话,反而有些兴致盎然,脸上的笑意透出一丝戏谑:
“那人家花旗不就是大兵吗?人高马大,壮得很,厉害得很,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那你去花旗呗,吃着大秦的饭,吹着花旗的碗。”另一个人有些不满地回击,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和讥讽。
“老轨,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人家那可是个优越的国家!”中年男子皱了皱眉,明显对这种言辞有些不满。
“优越在哪儿?优越就在大半夜开着军舰劫船当海盗吗?”对方冷笑了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你可别忘了,那些箱子,还是你负责锁回去的。”
“哎你!!”中年男子气得语塞,支支吾吾地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好无奈地甩出一句:
“你真的是!快修好!他们开心了,我们也能早点重新出发!”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迅速逼近了门口。
米风快速地闪身躲进了旁边的拐角,只见一个个头不高的中年男子步伐匆匆地走了出去。
米风忍不住白了那人一眼,这家伙怕是跪久了,站不起来了,还把洋人当成大爷看待。
米风随即再次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那个中年妇女正忙着捯饬变电箱。
米风心中不由一阵疑惑,为什么那位男的会喊她“老鬼”?
算了,先不管那么多,还是先找找轮机长办公室在哪吧,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米风再次钻入黑暗当中,寻找着所谓的线人。
但“老轨”其实是船员们对轮机长的习惯称呼,而他刚才与线人擦肩而过,却完全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