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明轻轻搀扶着多克,让他缓缓起身。多克眼中含泪,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林云明伸手帮他擦去眼角的泪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活动了,加上失去了一条腿,步伐不再稳健,走路时每一步都显得有些踉跄。
“你……要我做什么?”多克的声音有些沙哑,问得低沉而笃定。长时间的静止让他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但心底的某些东西,却在慢慢复苏。
“去过单于庭吗?”宇文晦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
“单于庭?”多克皱了皱眉,略微迟疑,“没有……什么意思?要我去乎浑邪那里吗?”他好像猜到了什么。
宇文晦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只是简短地说道,“花旗前一阵子有个驻单于庭的大使消失了。你不用问为什么,也不用想太多,我的意思是,最近有没有兴趣混个大使当当?”
“可大使馆不仅仅只有大使一个人,其他人会查出来我的身份。”
宇文晦停下脚步,终于转过身,看了多克一眼:
“不会,所有的文件都已经伪造好了。你不需要担心这些。”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不过,我得告诉你,最多只有一个月时间。在花旗反应过来之前,得让乎浑邪率先出兵。”
“一个月?”就连林云明都觉得这时间太短了点。
“我们时间有限,尽早铲除后患才是,林将军,这个到时候就得麻烦你去绝境长城,找拓跋将军一趟了。”
林云明点点头,示意这没问题。
其实能争取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是在种种机缘巧合下的最理想情况。花旗与呼浑邪在白令海地区的领土争议一直没有停歇,虽然表面上他们是名义上的盟友,但这层关系下的外交往来常常带着微妙的紧张。
两国间的矛盾虽不至于公开爆发,却像一根随时可能断裂的弦,紧绷着。
更麻烦的是,由于双方的摩擦经常难以平衡,通常是艾达帝国作为中介,承担起联系沟通的任务,力求维持平衡。
此时花旗的大使莫名失踪,最初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直到他的一名副手才在几天后无意中提到,大使在失踪之前曾向他暗示过自己即将调岗的安排。
这个“调岗”的言辞显得并不紧急,也并未引起任何怀疑,多克去顶替无疑是个最佳选择。
“出……出兵?凭我?”多克完全被震惊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声音带着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我现在这副模样,能做什么?!”
宇文晦并没有急于回应,只是冷静地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轻松,“你曾当过兵,履历不错,虽然现在少了条腿,但做文官,倒是正合适。”他的语气很平淡。
多克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宇文晦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找到他,甚至还想让他去做这样一个危险的任务。看着宇文晦淡然的神情,难以掩饰的疑惑在多克心中翻涌。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凭什么我就能让他们出兵。”
他明白事情的复杂性,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允许有太多的选择。但他还是想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能在这场局中占有一席之地,尤其是面对宇文晦这种眼中无人的人物。
“这些你现在不用知道,”宇文晦轻描淡写地回应,语气依旧冷静而深沉,“现在你只需要好好洗个澡,吃点东西,养足精神。上车吧。”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突然转身为多克拉开了车门,显得非常体贴,然而这种关怀中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距离感,仿佛一切不过是理所当然的安排。
林云明在旁边默默观察,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他并不明白宇文晦究竟如何能如此游刃有余地掌控这一切,仿佛这一切的进展早就被他提前铺设好了。
多克刚才的那句质问,虽然直白,却也是每个人心中所想的一个问题——宇文晦,凭什么能操控这么多。
一路上,林云明的脑海中不断盘旋着疑问,照片,录音,假身份,甚至连多克家人的安置,种种迹象都透露出一个信息——这些不是偶然,甚至可以说,是宇文晦早有计划,早就布局好了。
而不管王黎是否出手挑动,宇文晦似乎早已预见到,准备好了所有的方案。
他不敢相信,宇文晦能够在短短一天之内完成这些复杂的布置,甚至连调令都显得那么完美无缺,仿佛他的一切都已经在早前的某个时刻就被注定了。
而这些,恰恰是林云明心中的最大疑问——宇文晦的棋局究竟有多深,如何才能不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看来国尉说的没错,”林云明在心中默默自语,眉头微皱,“这人,得小心。”
将多克接到千年峰后,林云明并没有急于与他展开过多的交谈,而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偏僻的房间。
这房间远离喧嚣,四周安静且隐秘,适合他暂时的休整。在这里,多克可以稍作休息,重新恢复体力,同时也能和宇文晦熟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同时,林云明心中早已有了安排,他已经请人着手为多克定制一条义肢。这条义肢不仅考虑到实用性,还巧妙地设计了内嵌装置,能容纳一把手枪和一把小刀,甚至一瓶毒药。
这些都是后话,林云明不打算现在告诉他。
多克站在新房间的门口,久久未动,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直到宇文晦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才使他回过神来。
走进房间,他不禁叹了一口气,眼前的床铺让他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监狱里的床,简直就像是一块冰冷的铁板,而现在,他终于能躺在这柔软的床垫上,尽管一切看似恢复了正常,但他心底的疑云依然未解。
“具体要怎么做?”多克倒也老实不客气,直接往床上一坐,身体突然放松下来,脸上的疲惫一瞬间显现出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但更多的是无奈——在这场博弈中,他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林云明瞅了一眼宇文晦,示意多克问他,别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