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钟声响起,是上课铃。
赵策几人各自回到了座位上。
没一会,就见夫子领着一位身着青衫、气质儒雅的清秀男子走进课室。
男子目光扫过学堂内的众人,最后落在了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裴不言的身上,他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在下裴照,初来乍到,还望各位同窗多多关照。”
裴不言一见着这人,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这个裴照,他的父亲早年运送货物时遭遇山贼,不幸丧命。
族中念他们母子孤苦无依,便给了一大笔钱让他们安家。
可谁曾想,他母亲竟看上了一个书生,为了供那书生科考铺路,把钱都送给了他。
而那书生看他们母子没有油水可榨,就脚底抹油——跑了。
裴照不甘忍受贫苦,就跑到他家,妄图认他爹为义父。
这也就罢了,可这裴照竟还想把他娘塞给自己老爹,这如何能忍?
于是裴不言一怒之下,将这对母子暴打一顿,赶了出去。
没想到,这裴照竟还有脸跟到书院来,这脸皮简直比城墙拐弯还要厚上几分!
夫子并不知晓他们之间的这些恩怨纠葛,只是考虑到他们同为裴氏族人,便索性将裴照安排到了裴不言侧后方的空位上。
裴照施施然走到座位旁,还特意朝裴不言摆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族弟,好巧,我们以后便是同窗了。”
裴不言毫不客气地说:“巧个屁,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能凭本事考进书院吗?”
裴照怎么也没想到,裴不言当着夫子和一众同窗的面,也这么不客气,他双拳紧攥,想要分辩两句,但又担心激怒裴不言,也只能把话咽下。
他来书院,不是为了跟裴不言结仇的,没必要逞口舌之利。
见二人针锋相对,夫子也有些纳闷,但想着大家族是非多,便也没有多问,而是直接开始讲课。
可裴不言哪有心思听,满脑子都是裴照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赵策把他的课本翻开,将夫子所讲的内容指给他看:“好好学习。”
裴不言打起精神,努力去领会夫子的话,可听了没一会,就困的不行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见状裴照更是不屑。
在这般顶尖的书院,有如此德高望重的夫子悉心教导,裴不言却不知珍惜,整日虚度光阴,简直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要是他能成为裴绥之的儿子就好了。
……
待这堂课结束,窗外天色已近黄昏,暮霭沉沉。
裴不言随手将课本往书桌里一塞,便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手中冷不丁被塞进了一个小册子。
他抬起头,满脸纳闷地看向赵策,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赵策道:“这是我整理的一些数算方法,你先拿去看看,试着按照上面所说的去计算。要是遇到算不明白的地方,就拿来问我。”
裴不言不想读书也就算了,反正他日后也是要接管家中生意的,可要管生意,就至少得学好数算才行。
要是连账目都算不明白,哪天有人做假账,他连看都看不出来。
裴不言一听,顿时如获至宝,眼睛都亮了起来:“赵兄你整理的数算?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两人的对话,被一旁的裴照听了个真切。
他心中一动,立马站起身来,好奇问道:“早就听闻,赵策赵公子对于革新颇有心得,没想到在数算一道上也有所钻研,真是少年英才啊!不知能否让我也瞧瞧这上边的数算方法,我也好跟着学习学习?”
话虽如此,可裴照心里却并未把赵策的数算方法当回事。他这么说,不过是想找个机会露一手罢了。
为了能入裴绥之的眼,他可是不惜下血本,请了好几个精通数算的先生教他,在数算方面,他自认为还是有些真本事的,定然不比赵策差!
裴不言一听这话,赶忙紧紧护着手中的小册子,脸上满是怀疑,“什么学习,我看你就是想偷师吧?!”
此话一出,裴照顿时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强笑道:“族弟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大家同窗一场,相互交流学习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何来偷师之说?”
他自认为自己的态度已经足够温和,却没想到,裴不言依旧毫不客气地道:“但本公子就是不想和你交流学习呢。”
说罢,便拉着赵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课室。
裴照气的牙根直痒痒,恨不得一拳把裴不言揍趴在地上,但还是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心情。
不气。
他不能气。
他还要设法当裴家义子呢,不能和裴不言翻脸。
……
课室外。
裴不言本想把裴照所做的荒唐事告诉赵策,但又觉得这是家丑,不好大肆宣扬,也只好把这话咽下,默默回到号舍,研究数算去了。
他不说,赵策自然也不好过问。
反正只要那裴照不要惹到他头上,其他的事,自有裴不言处理。
毕竟裴不言并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
赵策回到家,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就到书房看书,顺便教知勉认字念书。
却不想,苏家大房竟找到了这里来。
吴林原本是让他们在外边等候,自己进来通传,可大房苏桥携妻邹氏,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吴林怒了:“我都说了让你们在外边等,你们怎么自己进来了???”
邹氏没理会他,只是瞪着赵策,扯着嗓子怒喝:“赵策,你这个丧良心的,竟然把你堂兄送到官府吃牢饭?!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无情无义的人?”
旁边,苏桥也是阴沉着脸,见赵策稳坐不动,完全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更是恼怒非常,指着赵策的鼻子骂道:
“赵家到底是怎么教导儿子的,长辈来了,你还好意思坐着?还不快快起来,让出位子!!”
赵策扫了二人一眼,语气讥讽:“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苏家早就分了家,你算哪门子的长辈?”
“就算分了家,我们也比你年长,你这是什么态度?!”
苏桥怒喝一声,就撸起袖子,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所谓的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