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鸦岭临时医院的帐篷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楚云飞用镊子夹起浸透酒精的棉球，轻轻擦拭李云龙左臂伤口周围已经开始溃烂的皮肤。昏迷中的八路军团长闷哼一声，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再坚持一下。\"楚云飞低声说，尽管知道对方听不见。他小心地刮去坏死组织，露出鲜红的血肉。伤口感染情况比预想的更严重，粉色的樱花状瘀斑已经从手臂蔓延到胸口，这是典型的\"樱花二号\"症状。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八路军卫生队长带着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进来。来人戴着圆框眼镜，面容儒雅，但眼神锐利如鹰。
\"楚团长，这是我们赵政委。\"卫生队长介绍道，\"他刚从前线赶来。\"
赵刚快步上前，看到李云龙的状态时眉头紧锁：\"李团长情况怎么样？\"
\"不太乐观。\"楚云飞放下手术器械，\"细菌感染引发了败血症，常规磺胺剂量已经控制不住。\"
\"您就是那位用大蒜素静脉注射的楚团长？\"赵刚突然问道，目光炯炯地盯着楚云飞，\"我听卫生员说，您还使用了某种...特殊的清创手法？\"
楚云飞心头一紧——他的现代创伤处理技术再次引起了注意。\"在德国留学时学过一些战地医术。\"他轻描淡写地回答，随即转移话题，\"赵政委，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更多特效药。李团长最多还能撑48小时。\"
赵刚推了推眼镜：\"我已经派人去延安取药了，但最快也要三天。\"他顿了顿，\"楚团长，听说您有一种自制磺胺的方法？\"
帐篷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楚云飞确实知道简易磺胺合成法，但这在1940年属于尖端技术，一旦暴露将引来更多疑问。
\"只是提纯工艺改良。\"他谨慎地回答，\"需要专业设备和原料，现在条件不具备。\"
赵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追问。他走到病床边，俯身检查李云龙的情况。就在这时，李云龙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双眼圆睁却无焦点，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楚...云飞...未...来...\"
楚云飞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赵刚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锐光，但很快恢复平静。
\"高烧说胡话而已。\"楚云飞强作镇定，迅速给李云龙注射了一针镇静剂，\"他需要绝对安静。\"
赵刚不置可否，从公文包取出一个小本子记了几笔。楚云飞假装没看见，转身调配新的药剂——高浓度大蒜素混合金银花提取液，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佳替代方案。
\"楚团长，\"赵刚突然开口，\"您对日军的这次细菌攻击了解多少？\"
\"只知道代号'樱花二号'，气溶胶传播，潜伏期24到72小时，致死率超过60%。\"楚云飞边配药边回答，\"佐藤光一改良了菌株，使其对抗磺胺类药物的能力增强。\"
赵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些情报...非常专业。我军地下工作者费尽周折也只搞到零星信息。\"
楚云飞意识到又说漏嘴了，急忙补救：\"从松本一郎的笔记中获取的。他毕竟是前日军情报官。\"
\"原来如此。\"赵刚点点头，但楚云飞注意到他又在小本子上记了些什么。
药物注射后，李云龙的抽搐逐渐平息，呼吸也变得平稳。楚云飞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套治疗方案在现代医学看来原始得可笑，但在1940年的中国战场，已经是突破性的创举。
\"楚团长医术高明。\"赵刚真诚地说，\"如果您不介意，我们的医疗队想学习这套治疗方案。现在已经有七个村庄报告类似病例，死亡人数超过两百。\"
楚云飞心头一震——佐藤已经开始大规模攻击了！\"当然可以。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这套方法只能暂时控制症状，不能根治。我们急需真正的特效药。\"
\"延安方面已经在想办法了。\"赵刚压低声音，\"苏联援助的一批新药正在路上，但需要通过日军封锁线。\"
楚云飞立即明白了他的暗示：\"需要358团配合？\"
\"正是。明晚有一支运输队会经过黑风峪，那里目前还在日军控制下。\"
\"交给我。\"楚云飞毫不犹豫地答应，\"我会派最精锐的小队接应。\"
赵刚露出赞赏的神色：\"楚团长深明大义。不过...\"他话锋一转，\"阎长官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吧？听说他的特派员在青龙峡...牺牲了？\"
楚云飞眼神一冷：\"战场流弹，谁说得清呢？\"他直视赵刚的眼睛，\"赵政委是在暗示什么吗？\"
\"不敢。\"赵刚微笑，\"只是提醒楚团长，阎锡山向来睚眦必报。您这次与我们合作，又'误伤'了他的特派员，恐怕...\"
\"抗日大业面前，个人得失不足挂齿。\"楚云飞斩钉截铁地说，\"至于阎长官那边，我自有交代。\"
赵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一个国军团长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正要回应，李云龙突然又说起胡话：
\"不...不能去...楚云飞知道...未来...平安...格勒...\"
这次不仅楚云飞脸色大变，连赵刚都明显怔住了。平安格勒是八路军新开辟的一个秘密根据地，连许多中层干部都不知道具体位置！
\"李团长烧糊涂了。\"楚云飞强作镇定，又给李云龙补了一针镇静剂，\"赵政委不必在意这些呓语。\"
赵刚深深看了楚云飞一眼，合上小本子：\"当然。楚团长，我去安排药品交接事宜，李团长就拜托您了。\"
等赵刚离开，楚云飞才放任自己颤抖起来。李云龙怎么会知道\"平安格勒\"？这个地名在《亮剑》原着中确实出现过，但现在是1940年，平安格勒战役应该还没发生！除非...李云龙也跟他一样...
不，这不可能。楚云飞很快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更可能的是，李云龙在昏迷中无意识复述了某些他听说过的情报片段，凑巧与未来事件重合。但这种巧合足以让精明的赵刚产生怀疑。
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楚云飞的思绪。方立功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团座！紧急军情！侦察连报告，日军已经对赵家峪、杨柳镇等三个村庄投放了细菌武器，死亡人数正在激增！\"
楚云飞心头一震——这正是松本信中提到的六个目标中的三个！佐藤在按原计划行动，只是分散了攻击点。
\"立即命令全团进入一级防疫状态！所有饮水必须煮沸，发现可疑粉末立即报告！\"他快速下令，\"另外，派一个连去这三个村庄设立隔离带，严禁人员进出！\"
\"这...\"方立功犹豫道，\"阎长官刚来电，命令我部立即回防五原县，说有重要会议...\"
楚云飞冷笑一声：\"什么会议比拯救成千上万百姓更重要？回复阎长官，就说我军正在追击日军细菌部队，暂时无法回防。\"
方立功面露难色：\"团座，这恐怕会得罪阎长官啊...\"
\"执行命令！\"楚云飞厉声道，\"另外，通知炊事班准备大量大蒜和金银花，按我之前教的方法熬制汤药，分发给周边村民。\"
方立功领命而去。楚云飞回到病床边，检查李云龙的体征——体温略有下降，脉搏也稳定了些，但瘀斑仍在扩散。这种改良菌株的毒性远超他的预期。
\"楚...兄...\"李云龙突然睁开眼，虽然目光涣散，但明显是清醒的，\"百...百姓...\"
\"已经安排防疫了。\"楚云飞俯身说道，\"你安心养伤。\"
李云龙艰难地摇头，抓住楚云飞的手腕：\"听...听着...赵家峪...地窖...有...\"
话未说完，他又陷入昏迷。楚云飞皱眉思索着这断断续续的提示。赵家峪的地窖有什么？武器？药品？还是...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地下！日军可能把部分细菌武器藏在了赵家峪的地窖里！地面投放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招在地下！
\"赵大海！\"楚云飞高声唤道。警卫连长应声而入。\"立即集合幽灵小队，带足炸药和防护装备，准备前往赵家峪！\"
\"团座，您亲自去？太危险了！\"
\"执行命令！\"楚云飞已经脱下白大褂，换上作战服，\"另外，请赵政委过来一趟，我有要事相商。\"
十分钟后，全副武装的楚云飞向赵刚说明了猜测。赵刚脸色顿时变得极为严肃：\"如果属实，这将是一场空前浩劫。赵家峪距离我军总部只有三十里！\"
\"我必须立刻前往确认。\"楚云飞检查着手中的冲锋枪，\"李团长就拜托赵政委了。按目前治疗方案，应该能稳定48小时。如果...如果我回不来，记得加大金银花剂量，至少能缓解症状。\"
赵刚郑重地点头：\"楚团长保重。我会派一个连的兵力接应你们。\"
\"不必。\"楚云飞摇头，\"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我的小队足够应付。\"
临行前，赵刚突然问道：\"楚团长，有个问题我一直想请教——您为什么如此了解日军的细菌武器？甚至连特效药的配制方法都知道？\"
楚云飞早已准备好说辞：\"家父是留德医学博士，从小耳濡目染。至于日军情报...松本一郎提供了不少内部资料。\"
\"是吗？\"赵刚推了推眼镜，\"可据我所知，松本一郎在关东军只是普通参谋，接触不到这么核心的机密。\"
楚云飞心头一跳——赵刚调查过他！而且非常细致！\"赵政委似乎对我的背景很感兴趣？\"
\"职业习惯。\"赵刚微笑，\"楚团长别见怪。毕竟...您的一些战术理念和医学知识，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两人对视一秒，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试探和警惕。最终楚云飞先行移开目光：\"时间紧迫，我先出发了。李团长若有异常，立即派人通知我。\"
夜幕降临时，楚云飞带领幽灵小队抵达赵家峪外围。这个曾经热闹的村庄如今死一般寂静，连犬吠声都没有。月光下，几具尸体横陈在村口，身上布满可怖的瘀斑。
\"戴上防护面具。\"楚云飞命令道，\"两人一组搜索，重点检查地窖和地下室。发现可疑容器立即报告，不要擅自触碰！\"
小队无声地潜入村庄。楚云飞亲自检查了村中央的大祠堂，在神龛后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地下入口。顺着潮湿的台阶下去，眼前赫然出现一个临时实验室——十几个金属容器整齐排列在木架上，旁边是简陋的培养设备和记录本。
\"就是这里！\"楚云飞小心地检查容器标签，\"樱花二号...果然是佐藤的备用投放点！\"
赵大海凑过来：\"团座，这些罐子怎么处理？\"
\"全部销毁。\"楚云飞命令爆破专家设置定时炸药，\"但先拍照记录，这些是日军进行细菌战的确凿证据。\"
队员们迅速行动起来。楚云飞翻阅着实验记录，发现佐藤不仅在这里储存了细菌武器，还在进行活体实验！最后几页记录显示，已经有二十名村民被强行注射了不同浓度的菌株，以测试致死效率...
\"畜生！\"楚云飞一拳砸在桌上。就在这时，耳机里突然传来警戒队员的急促警告：\"团座！有日军靠近！至少一个小队！\"
楚云飞立即示意所有人隐蔽。片刻后，脚步声从上方传来，伴随着日语交谈：
\"...佐藤博士命令...今晚必须完成投放......那些支那村民怎么办？...已经没用了，全部处理掉...\"
楚云飞眼中燃起怒火。他做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即分散到各个伏击点。当第一个日军士兵走下台阶时，楚云飞的匕首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
\"别动，别出声。\"他用流利的日语低声道，\"否则死。\"
那名日军士兵僵住了。楚云飞迅速缴了他的武器，拖到角落审问：\"你们有多少人？任务是什么？\"
士兵拒绝回答，楚云飞毫不犹豫地扭断了他一根手指。\"说！\"
\"一...一个加强小队...\"士兵疼得冷汗直流，\"负...负责激活储存的菌株...今晚投放...\"
\"佐藤在哪？\"
\"不...不知道...昨天去新京了...\"
\"其他投放点在哪？\"
\"我只知道...杨柳镇和...和黑石堡...\"
楚云飞心头一震——还有两个隐藏投放点！他一个手刀打晕日军士兵，迅速命令道：\"改变计划，留两个人在这里继续设置炸药，其他人跟我去杨柳镇！必须抢在日军之前！\"
小队刚冲出祠堂，村口就传来激烈的交火声。原来日军的警戒部队发现了异常，与外围的幽灵小队队员交上了火。
\"团座！\"赵大海指着东面山坡，\"那边还有日军！至少一个中队！\"
楚云飞咒骂一声——他们被包围了！更糟的是，如果在这里爆发大规模战斗，很可能意外打破那些细菌容器，导致泄漏！
\"分散突围！按预案三执行！\"他命令道，\"记住，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激活那些细菌武器！\"
小队立即分成三组，向不同方向突围。楚云飞亲自带领五人冲向村后的山坡，那里树木茂密，便于隐蔽。刚跑到半山腰，一队日军突然从侧面杀出，子弹呼啸着擦过耳边。
楚云飞一个侧滚躲到树后，冲锋枪喷出火舌，三名日军应声倒地。其余日军立即散开，采取战术队形包抄过来。这些不是普通士兵，而是佐藤的特种护卫队！
\"团座！小心右边！\"一名队员大喊。楚云飞本能地低头，一把军刀擦着头皮掠过！一个身材矮壮的日军军官不知何时已经摸到他身边，刀法凌厉如鬼魅！
楚云飞勉强架开第二刀，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对方明显是剑道高手，每一击都直奔要害。在狭窄的山坡上，枪械施展不开，楚云飞被迫与对方展开白刃战。
\"楚云飞...\"日军军官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佐藤博士...很想见你...\"
\"排队去吧！\"楚云飞冷笑，突然变招，使出一套现代军用格斗术中的杀招。对方显然没预料到这种古怪招式，一时手忙脚乱，被楚云飞一脚踹中膝盖，踉跄后退。
楚云飞乘势追击，匕首直取咽喉。日军军官勉强闪避，面具被挑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
\"你是...731部队的！\"楚云飞认出那种特有的烧伤疤痕——那是长期接触生化制剂导致的。
\"我为帝国科学献身...\"军官狞笑着反扑，\"而你...将成为佐藤博士最珍贵的实验体！\"
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远处，村中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定时炸药开始工作了！日军军官明显慌了神，攻势出现破绽。楚云飞抓住机会，匕首精准刺入对方心脏。
军官倒地时，脸上仍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楚云飞喘着粗气检查伤口——右臂的刀伤不深，但火辣辣地疼。更糟的是，防护面具在打斗中破损了，这意味着他可能已经吸入细菌！
\"团座！\"赵大海带着几名队员赶来，\"其他弟兄已经突围成功，日军正在撤退！\"
楚云飞点点头：\"立即前往杨柳镇！那里的细菌武器还没被销毁！\"
小队重新集结，借着夜色向杨柳镇急行军。途中，楚云飞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感染症状开始发作了。他悄悄吞下随身携带的磺胺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凌晨三点，他们抵达杨柳镇。这个比赵家峪大得多的镇子同样死寂，但奇怪的是，没有发现任何尸体。镇中央的教堂亮着微弱的灯光，隐约有人影晃动。
\"不对劲...\"楚云飞警觉地观察，\"太安静了...\"
小队谨慎地接近教堂。透过彩绘玻璃，楚云飞看到里面站着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围着一个金属容器忙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教堂长椅上整齐地坐着上百名村民，全都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催眠状态...\"楚云飞瞬间明白了佐藤的阴谋——他不仅要用细菌武器屠杀百姓，还要利用被催眠的村民作为活体传播源，将瘟疫扩散到整个晋西北！
\"准备突击。\"楚云飞低声部署，\"优先击毙穿白大褂的，注意不要伤及无辜百姓。\"
就在小队即将行动时，教堂后门突然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是佐藤光一！他穿着全套防护服，手里拿着一个喷雾装置，正对几名日军军官下达指令。
楚云飞浑身血液沸腾。仇人近在咫尺！但他强迫自己冷静——首要任务是摧毁那些细菌武器，救出被控制的百姓。
\"改变计划。\"他迅速调整部署，\"赵大海带三人绕到后门，等我信号同时进攻。记住，绝对不能打破那些细菌容器！\"
队员们无声散开。楚云飞看了看表，等待赵大海就位的五分钟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的头晕越来越严重，视线也开始模糊——感染正在迅速恶化。
终于，耳机里传来赵大海就位的信号。楚云飞深吸一口气，举起冲锋枪——
\"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