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漫过清风谷的竹海，楚阳负手立于灵脉眼处，指尖轻抚青玉罗盘边缘的纹路。罗盘中央的太极鱼眼正泛着微弱的金光，与地底传来的紊乱灵力形成微妙共振。三日前他以神识探入灵脉时，察觉到的那股暗黑色能量此刻正如同活物般在脉轮深处游走，所过之处灵脉管壁竟泛起蛛网状的裂纹。
“楚公子，这灵脉的异动比昨日更剧烈了。”柳诗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素白的衣袂被晨风吹起，发间别着的青玉簪子折射出温润的光。楚阳转身时，看见她眼中倒映着罗盘上明灭不定的金光，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这是她担忧时的习惯动作。
“昨夜子时三刻，灵脉向西偏移了三寸。”楚阳屈指轻弹罗盘边缘，青铜质地的罗盘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清鸣，八条游龙纹路同时亮起，“柳姑娘可记得，半年前谷主曾说过灵脉与后山锁龙井的关联？”
柳诗涵眸中闪过一丝惊觉：“您是说...那道被封印的阴脉？”她下意识凑近罗盘，发丝间的茉莉香混着灵脉特有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楚阳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神识却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将方圆百丈内的灵力流动尽收眼底。
地底传来沉闷的震动，如同远古巨兽的低吟。楚阳瞳孔骤缩，只见罗盘上代表灵脉主脉的金线突然扭曲，竟在西北角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柳诗涵惊呼一声，踉跄着扶住楚阳的手臂，却见他袖口下的皮肤正泛着淡淡的金光，掌心已凝出一枚流转着先天八卦的灵力印诀。
“抓紧我。”楚阳的声音低沉如金石，另一只手迅速掐出剑诀，八道剑气冲天而起，在灵脉眼上方结成八卦剑阵。柳诗涵只觉一股沛然之力从楚阳体内涌出，将她整个人托离地面，与此同时，地底的黑色能量突然如同火山喷发般顺着灵脉冲来，在剑阵下方形成一片翻涌的墨色云海。
楚阳咬破舌尖，精血喷在罗盘之上，太极鱼眼瞬间化作血色：“乾卦·天行健！”八卦剑阵应声转动，每一道剑气都裹挟着星辰之力，与黑色能量碰撞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柳诗涵透过剑气的间隙，看见楚阳额角青筋暴起，发丝已被冷汗浸透，却仍保持着法诀的稳定——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吃力。
“以我精血，祭此灵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楚阳暴喝一声，周身突然燃起青色火焰，竟是将体内灵力强行提升至金丹中期水准。柳诗涵只觉眼前一花，楚阳的身影竟在剑阵中分化出三道虚影，每一道都在同时掐诀。黑色能量在这股威压下开始溃散，却仍有一缕阴诡之力突破剑阵，直奔楚阳面门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柳诗涵本能地甩出腰间的灵玉鞭，玉鞭化作一道流光缠住那缕黑气，却在接触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滋滋声。楚阳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左手突然变诀，一道金光没入柳诗涵体内：“借你灵脉一用！”
柳诗涵只觉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原本被黑气灼伤的经脉竟传来清凉之意。她下意识按照楚阳曾教过的吐纳法运转灵力，只见玉鞭上突然泛起青色纹路，竟与楚阳的火焰灵力形成共鸣。两人之间仿佛架起一座无形的桥梁，灵力在其间循环往复，竟将那缕黑气硬生生炼化。
当最后一丝黑气消散时，楚阳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咳出一口黑血。柳诗涵连忙扶住他，触手之处皆是滚烫的体温，这才惊觉他为了压制灵脉逆涌，竟已透支了七成灵力。
“没事了。”楚阳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指腹轻轻拂过罗盘，只见灵脉金线已恢复平滑，“那道阴脉果然被人动了手脚，不过...暂时压制住了。”他抬头看向柳诗涵，却见她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突然意识到两人此刻的姿势太过亲密——他的手臂还环着她的腰，而她的脸近得能看清睫毛上的露珠。
柳诗涵慌忙后退两步，耳尖泛起红晕：“楚公子...您先服下这颗复元丹。”她从袖中取出玉瓶的手微微发抖，倒出丹药时竟险些掉在地上。楚阳接过丹药的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想起这是她每日练鞭留下的痕迹，心中忽然泛起异样的柔软。
暮色浸染山谷时，楚阳独自坐在灵脉眼旁，望着手中逐渐恢复温润的罗盘出神。身后传来轻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柳诗涵来了——她总是这样，脚步轻得像猫，却又带着独特的茉莉香。
“伤口还疼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递来的锦盒里装着新制的金疮药，“今日我才知道，原来公子的先天八卦诀已经练到了第三重...”
“只是雕虫小技。”楚阳低头避开她的目光，却在接过锦盒时，指尖故意擦过她的掌心，“倒是柳姑娘今日的灵玉鞭，让我刮目相看。”他抬头时，看见她耳尖又红了，心中竟生出一丝恶作剧的快意。
柳诗涵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这是用灵蚕丝织的，公子擦汗用。”帕子上绣着几竿青竹，竹叶边缘用金线勾勒，显然是精心准备的。楚阳接过帕子时，帕角上的竹香混着她的体香钻入鼻端，脑海中忽然闪过白天抱她入怀时的温软触感，喉间不由得一紧。
“谢了。”他将帕子收入袖中，语气却比平时柔和许多，“明日可能会有暴雨，灵脉经过今天的折腾，需要有人守夜。你去休息，我——”
“我陪你。”柳诗涵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连忙补充，“谷中弟子我已安排好了轮值，今晚...我与公子一起守夜吧。”
楚阳挑眉看她，却在她眼中看到坚定。月光爬上她的眉梢，将睫毛的阴影投在脸颊上，竟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媚。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站在竹林中舞鞭的模样，那时只觉得这女子如青竹般清傲，却不想如今竟会为他脸红心跳。
“也好。”他移开目光，重新看向灵脉眼，掌心却悄悄攥紧了那方帕子，“不过先说好，子时过后你若犯困，就去我的帐篷里眯一会儿。”
柳诗涵轻轻“嗯”了一声，心中却如小鹿乱撞。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楚阳指尖凝出一朵灵力火苗，照亮了两人身侧的竹林。在跳动的火光中，她看见他侧脸的轮廓被镀上一层金边，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哪怕守上一整夜，也不算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