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月色如水,洒落在庭院的每一个角落,将那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映照得如梦如幻。花园里,初春的花朵在月光下悄然绽放,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与那潺潺流淌的溪水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演奏着一曲夜的乐章。然而,这看似宁静的表象下,却涌动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欧阳剑悠悠转醒,发觉四周一片寂静,唯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在地上勾勒出斑驳的光影。玉钗正趴在一旁的小桌上打盹,听到动静,她猛地惊醒,见欧阳剑已然醒来,忙不迭起身,匆匆去叫清悦。
不多时,清悦款步走进房内,轻声说道:“欧阳公子你醒了,玉钗拿些吃的来。”待玉钗离去后,清悦面露疑惑,问道:“我听闻你去了边关当了守城兵,为何如今却跑回来杀人,还闯到三殿下府上,差点伤了冰姝?”
欧阳剑听闻李冰姝并未丧命,心中不禁松了口气。他本就是个爱憎分明之人,虽身负血海深仇,但对于无辜之人,实不愿伤害。此刻,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泪水夺眶而出,悲恸道:“我全家一百三十二口惨遭灭门,此仇不报,我枉为人!”
“啊!”清悦震惊得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说道,“武大人不是已判你们流放吗?怎会发生如此变故。”
欧阳剑泣不成声,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非君子,我定要让凶手血债血偿!”
“那你可知道究竟是谁杀害了你家人?”清悦关切地问道。
“自然知晓!我潜入三殿下府,便是要取李显性命,为家人报仇雪恨!”欧阳剑愤怒地握紧拳头,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三殿下为人善良正直,且时常不在长安城,他为何要对你全家痛下杀手?”清悦满心疑惑,实在难以相信三殿下会做出这等残忍之事。
“因为,清洛。”欧阳剑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神色。
“什么……我姐姐?”清悦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欧阳剑信誓旦旦地说道:“李显早就钟情于清洛,他得知我与清洛订婚,便心生毒计。先是指使武三思调查我父亲贪污一案,致使两家婚约取消,而后趁机杀害我全家,只为杜绝清洛与我在一起的所有可能。”
“怎么可能?”清悦被欧阳剑的话搅得思绪纷乱,她站起身来,心中暗自思忖,明明一切似乎与李贤有关,怎又牵扯出三殿下。况且说三殿下为了清洛杀害欧阳全家,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你定是被人骗了,我姐姐从不认识三殿下,他也从未找过我姐姐。”清悦赶忙解释道。
然而欧阳剑根本不信,追问道:“对了!你姐姐如今何在?她当真去了洛州老家?”
清悦忙不迭点头,说道:“是啊!母亲离世太过突然,姐姐一时难以接受,我怕她想不开,父亲才派人将她送去洛州。”她实在不愿欧阳剑去破坏姐姐与李贤的事,即便真有可能是李贤从中作梗,但为了姐姐,她只能撒谎。
“你父亲在吗?我要见他,玉福还在三殿下手中,我不能弃他不顾。”欧阳剑焦急地说道。
清悦看着欧阳剑焦急万分的模样,无奈之下,只得带着他悄悄来到袁大人的书房。
袁大人听闻欧阳剑求见,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他强装镇定,装作若无其事地扶起欧阳剑,说道:“贤侄,让你受苦了。”
欧阳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袁大人的腿,放声大哭,嘴里喊道:“求伯父替我全家报仇啊!”
袁大人赶忙将他扶起,安慰道:“你们全家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只恨自己能力有限,未能救下你们全家。”说着,袁大人也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此时,南苑书房外,月光洒在幽静的小径上,两旁的翠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有夜鸟飞过,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你在明处,敌人在暗处,我们需从长计议啊!”袁大人轻声安慰道。
“我明白,大人能否安排我出城?我若留在此处,恐会连累你们。”欧阳剑说道。
“好……我明日便安排人手,送你出城。你要好好活下去,才对得起你父母的养育之恩。”袁大人点头应允。
“清洛当真在洛州吗?我可以去找她吗?”欧阳剑突然问道。
袁大人听闻,心中一惊,暗自思忖,若放他去找清洛,只怕迟早会坏了清洛与太子殿下的好事。他看了欧阳剑一眼,说道:“清洛确实在洛州,她母亲骤然离世,对她打击太大,我怕她想不开,才送她去洛州修养。此时你最好不要去打扰她,免得她徒增难过。”
欧阳剑听后,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他虽明白袁大人所言或许有理,但仍觉自己与清洛之间的缘分,似乎愈发渺茫。
“清悦,你带欧阳公子先去休息,明日再做商议。”袁大人说道。
欧阳剑离去后,袁大人再也坐不住了。他在房中来回踱步,心中纠结万分。他既不忍欧阳剑一家冤死,又担心自己的心软会致使欧阳剑知晓事情真相,从而破坏他苦心经营的局面。思索良久,袁大人终于坐下来,写了一封信。他走到门口,对护卫说道:“速去宰相府,将这封信亲手交给李义府。”
“是!”护卫领命,接过信,飞身上马,向着宰相府疾驰而去。
然而,就在途中,一个黑影突然闪现。此人手持长剑,只见寒光一闪,护卫便惨叫一声,从马上摔落,不省人事。黑影走上前去,从护卫身上搜出信件,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欧阳剑在我府上,速来抓捕。”黑影冷笑一声,拿出火柴,将信纸点燃。看着信纸在火焰中化为灰烬,随风飘散,黑影轻蔑地说道:“我欧阳剑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说罢,黑影戴上斗笠,蒙上面巾,再次来到城门。这次,他选择了东门的一处桥洞。此处较为偏僻,加之又是夜里,看守之人甚少。欧阳剑仔细观察地形后,看准时机,轻轻一跃,便上了城墙,紧接着又纵身一跳,稳稳落地,就这样顺利地离开了长安城。
“袁大人,别怪我不仁,是你不义在先。清洛若能助我复仇,我又为何不去找她。”欧阳剑在心中暗暗说道,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而他的离去,又将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中,掀起怎样的波澜,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