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贤与清洛相携同行,径往袁府而去。未几,已至袁府门前。但见这府邸气势恢宏,朱红大门厚重庄严,其上铜钉颗颗饱满圆润,在日光映照之下,闪烁着古朴而沉郁的光泽,恰似在悠悠诉说着袁家昔日的辉煌荣耀。门前一对石狮子,威风凛凛,张着大口,似欲震慑一切胆敢来犯之敌,尽显威严之势。
二人方至门前,袁家上下老小早已闻讯而动,顷刻间齐齐跪地相迎。清洛见此情景,心中陡然一紧,赶忙莲步疾趋,伸出玉手,轻轻将父亲扶起。暌违多日,乍见父亲,清洛心中一阵酸涩涌上。但见父亲头发愈发苍白如雪,形容憔悴,面上皱纹如刀刻般深邃,恰似岁月无情雕琢的痕迹,更显沧桑。
清洛眼中泪光闪烁,轻声嗫嚅:“父亲,您这……”袁大人凝视着女儿,眼中满溢慈爱与欣慰之色,缓缓说道:“洛儿,归来便好,归来便好啊。”
众人起身,清洛环顾周遭,清悦、清珲看着清洛喜极而泣,哥哥清澜也满含热泪,一家人见面自是心花怒放,哥哥的几个小孩子都起身跑到清洛身边,姑姑长,姑姑短的叫个不停,清洛见状让玉珠拿出早就准备的糖果分给孩子们。
此时清洛也发觉不过短短时日,府中竟添了新人。但见兄长身畔,除了低头不语的吴孟清外,还站着一位女子,竟是平素伺候兄长的丫头,如今已扶为姨娘。那女子容貌清秀,清洛亦识得,她向来与玉珠交好,平日为人通情达理,此刻正微微颔首,双颊泛起羞涩红晕。
而父亲身旁,亦有一位佳人相伴。这女子年纪尚轻,身着衣物较之普通丫头更为精致,虽非国色天香之姿,却自有小家碧玉的温婉气质。
清洛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悦,暗自思忖:这天下男子,果真是喜新厌旧之辈。念及此,她微微斜目,嗔怪地瞥了李贤一眼。李贤心领神会,赶忙低头,佯装无事,抬手轻轻探了探鼻子,以缓解此刻的尴尬。
清澜见状,忙在一旁解释道:“妹妹有所不知,父亲近日身体抱恙,身旁总需有人贴身照料。这不,曹大人特意将自家女儿送来侍奉。”
“曹大人倒是体贴入微,送来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怎能不让人心生欢喜。”袁清洛语带讥讽地说道。
此言一出,全家人顿时噤若寒蝉,呆呆伫立,一动不动。袁大人更是被女儿的言语吓得惊慌失措,忙不迭用衣袖擦拭额上汗珠。
恰在此时,那曹家姑娘赶忙屈膝跪地,怯生生说道:“拜见王妃。”袁大人听闻,脸色骤变,急忙纠正:“你这丫头,该称小姐,切莫叫错了。”
清洛微微皱眉,略带诧异看向曹家姑娘。见她浑身瑟瑟发抖,清洛料想她应是无心之失。这时,李贤面露微笑,轻声说道:“起来吧,王妃岂会怪罪于你。”言罢,轻轻牵起清洛的手,低声细语几句,众人便随后鱼贯而入,一同朝着大厅行去。
一行人款步至大厅,众人纷纷礼让,恭请李贤与清洛坐上主座。清洛见状,心下不安,赶忙推辞,谦声道:“父亲及诸位长辈在此,洛儿实不敢僭越。”
然而,袁大人态度坚决,执意不肯应允,在他心中,太子身份尊贵无比,自己又怎敢与太子同起同坐,更何况女儿能得太子青睐,此乃莫大荣耀,这主座自当由太子与女儿就坐。
李贤神色淡定从容拉着清洛示意她坐下,然后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向袁大人,和声问道:“袁大人,近日身体与诸事可还安好?”
袁大人在一旁恭敬落座,忙不迭笑着回应:“托殿下洪福,老夫一切安好。”说罢,他微微侧首,目光投向清洛,眼中满是欣慰与自豪。只见清洛今日一身珠光宝气,华服美饰,尽显雍容华贵之态。袁大人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欢喜,至今仍觉如梦似幻,不敢相信自家女儿竟能入得太子殿下法眼,获此殊遇。
随后,太子殿下与众人开启寒暄。李贤言辞亲和,询问着袁家众人的近况,从家中琐事到日常喜好,皆有提及。众人见太子如此平易和善,心中的拘谨渐渐消散。袁家人一一恭敬回应,偶尔也会提及些家中趣事,引得众人会心而笑。一时间,大厅内气氛融洽和睦,仿佛寻常人家相聚一堂,温情脉脉,满是融融暖意。
少顷,清洛起身,与清悦、清珲一同前往西苑。而父亲则陪同李贤,移步书房。
姐弟三人阔别许久,此番踏入西苑,只觉眼前焕然一新。西苑外的建筑修葺一新,飞檐斗拱重新描绘彩漆,在阳光照耀下,光彩夺目,熠熠生辉。庭院中的小径以鹅卵石精心铺就,拼成精美绝伦的图案,人行其上,别有一番雅致情趣。
众人来到厢房之前,只见房门敞开,屋内打扫得纤尘不染。窗明几净,桌椅摆放井然有序,桌上置有几盆盛开的鲜花,娇艳欲滴,为这屋子增添了几分盎然生机与活力。
清悦眼中含泪,猛地扑入清洛怀中,哽咽着说道:“姐姐,我日夜思念,想得你好苦。”清珲亦不甘落后,紧紧抱住清洛,兴奋说道:“姐姐走后,我朝思暮想,连雪球也念着你呢。”说着,眼中也泛起晶莹泪花。姐妹三人相拥而泣,泪水夺眶而出。
清洛心疼不已,轻柔抚摸着两人的头,含泪问道:“父亲和哥哥待你们可好?”
清悦抬手拭泪,说道:“自冯小蝶和姜楠竹离去后,家中境况好转许多。如今父亲和哥哥对我关怀备至,家中诸多事务皆交付与我操持。”
清珲在旁不住点头,说道:“正是,父亲不仅准许我养雪球,还答应让我的好友进兰庭书苑与我一同读书。”
清洛听闻,心中既感欣慰,又觉感动,不禁破涕为笑,说道:“如此便好,见你们过得顺遂,姐姐便放心了。”
姐妹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欢声笑语渐渐取代了嘤嘤哭声。玉珠与其他丫头们站在屋外,亦轻声交谈,欢声笑语不时传来。
西苑之中,往日的热闹欢快氛围再度洋溢。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仿佛也在为这团聚的时刻而欣然欢喜。枝头鸟儿欢快啼鸣,似乎也在分享着这份喜悦之情。西苑的水池里,鱼儿自由自在地游弋嬉戏,时而跃出水面,溅起串串晶莹水花,仿佛也在为这温馨场景欢呼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