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那蜿蜒曲折的青石巷,此刻仿佛被阴霾紧紧笼罩,暗沉的天色如同一块沉甸甸的铅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墨色的阴云层层堆叠,似要将这世间的光明吞噬殆尽。清洛面色煞白,神色中满是惊惶,她死死地攥着玉珠的手,不顾一切地狂奔。那脚步急促而慌乱,在青石板上踏出一连串凌乱的声响。
“站住!”武三思的怒吼如惊雷般在身后炸响,他双目通红,犹如发狂的野兽,不顾一切地朝着清洛二人追来。他的脚步声沉重而急切,“咚咚咚”地砸在地上,仿佛要将这寂静的青石巷碾碎。那粗重的喘息声,好似毒蛇吐信,带着丝丝寒意,如影随形地缠上清洛的脖颈,令她脊背生寒。
“往左边!”清洛眸光闪烁,慌乱中猛地拽着玉珠拐进一条狭窄的岔道。这岔道两旁的墙壁高耸,仿佛将天空挤压成了一条细线。脚下的青苔因久未照拂阳光,湿滑异常,仿佛在故意阻拦她们的脚步。玉珠一个不慎,突然发出一声闷哼,脚踝硬生生地卡在了石缝之间。
清洛闻声急忙转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武三思那寒光闪闪的长剑已如鬼魅般擦着她的发梢疾射而来,“噗”的一声,深深钉入了一旁的墙壁之中。顿时,木屑飞溅,那碎屑如暗器般四散开来,有几片擦过清洛的脸颊,留下几道细微的红痕。玉珠惊恐地瞪大双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挣扎着往墙角挪动,原本整洁的裙裾早已沾满了斑驳的泥浆,狼狈不堪。
“跑!”清洛银牙紧咬,眸中闪过决然之色,抄起脚边一个破旧的陶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武三思砸去。武三思下意识地举剑格挡,“当”的一声脆响,陶罐瞬间四分五裂。清洛趁此机会,一把拽起玉珠,拼尽全力继续奔逃。
然而,玉珠早已体力不支,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没跑多远,便筋疲力尽,几乎瘫软在清洛的怀中。她的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冷汗浸透了衣襟,脸色愈发苍白如纸。
“玉珠,快跑啊!”清洛心急如焚,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她的双腿也似使不出力气,每迈出一步都无比艰难。可身后武三思那如影随形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仿佛催命符一般。
终于,在巷子的尽头,武三思如鬼魅般追了过来。他脸上挂着狰狞的狞笑,横剑而立,眼神中满是贪婪与得意:“跑累了?看你们还能跑到哪里去!”
清洛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墙壁,玉珠早瘫软在地上,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清洛低头望向玉珠含泪的双眼,心中一阵刺痛,而后强自镇定,抬起头来,怒视着武三思,大声说道:“你到底要做什么?这可是长安,天子脚下,容不得你肆意妄为!”
“我想做什么?自然是抱得美人归。”武三思轻蔑地看了看清洛,那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件猎物,嘴角勾起一抹淫邪的笑意,“袁清洛,你今日插翅难逃!”
正在这千钧一发、生死攸关的时刻,只听“嗖”的一声,一道寒光如流星般破空而至,带着凌厉的气势,堪堪擦着武三思的耳畔飞过,“铛”的一声,牢牢钉入他身后的砖墙之中,溅起几点碎屑。
武三思猛地顿住身形,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转而被惊怒所取代。他猛地抬头望去,只见墙头不知何时立着一个白衣男子。暮色渐浓,那男子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挺拔,腰间别着的暗器囊在余晖的映照下,泛着森冷的光,仿佛在警告着武三思。
“何方鼠辈,竟敢坏本公子好事!”武三思怒不可遏,双眼瞪得如同铜铃,手按剑柄,就要拔剑相向。
白衣男子神色冷峻,一言不发,纵身一跃,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轻盈地落地,竟未发出丝毫声响。他缓缓摘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冷峻清俊的面容——竟是欧阳剑。他的目光如炬,犹如寒夜中的星辰,冷冷地扫过武三思,又落到清洛苍白如纸的脸上,那冰冷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满是关切:“清洛,你没事吧?”
清洛又惊又喜,眼中泪光闪烁,嘴唇微微颤抖,还未来得及开口,武三思已认出欧阳剑的身份,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可怕至极:“原来是欧阳家的小崽子!你又来坏我好事!我与你势不两立!”
“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欧阳剑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武三思。只见他手中长剑挽出几个剑花,寒光闪烁,招式凌厉至极,直逼武三思要害。
武三思也非泛泛之辈,他怒喝一声,挥剑相迎。两人剑来剑往,一时之间,寒光四溢,剑气纵横,打得难解难分。剑刃相交之声,在这寂静的巷子里回荡,犹如阵阵闷雷。
清洛拉着玉珠躲到一旁,紧张地看着战局。她双手紧握,指节泛白,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恐惧。玉珠则依偎在清洛身旁,身体瑟瑟发抖,目光紧紧盯着场中的两人,大气都不敢出。
欧阳剑自幼修习剑术,剑法精妙绝伦,每一招都狠辣凌厉,如同行云流水般自然。武三思虽功力深厚,但在欧阳剑的猛烈攻击下,渐渐落了下风。
他心中暗自焦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眼见局势对自己不利,武三思心生一计,虚晃一招,佯装败退。欧阳剑不知是计,正欲乘胜追击,武三思却突然转身,跃上墙头,恶狠狠地扔下一句:“欧阳剑,这笔账咱们走着瞧!”说罢,身影一闪,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欧阳剑也不追赶,他收剑入鞘,长舒一口气,快步走到清洛面前。看着清洛发间凌乱的珠翠,微微泛红的眼眶,心中一阵心疼。他轻轻握住清洛的肩膀,柔声道:“抱歉,我来晚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玉珠……”清洛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此时的玉珠手上、胳膊上早已被划伤,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下,染红了衣袖。清洛满心自责,怪自己太过无能,竟然保护不了玉珠。
欧阳剑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关切,赶忙从怀中拿出金疮药,小心翼翼地给玉珠敷上。玉珠满眼泪水,嘴里不停地说:“要不是欧阳公子,今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众人正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却见欧阳剑身后转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武艺。他的衣衫染满了鲜血,剑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他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却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武艺!你受伤了!”清洛惊呼一声,下意识地要上前查看。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关切,心中一阵揪痛。
武艺强撑着笑了笑,试图让清洛安心:“小伤而已,不碍事。我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差点害了你们。你们,怎么样?”他的目光扫过欧阳剑,微微颔首示意,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涩。在这危急时刻,自己竟未能保护好清洛,反倒是欧阳剑及时出现。
欧阳剑看了看武艺,安慰道:“此地不宜久留,先送你们回府吧。”
回府的路上,清洛坐在马车内,听着车外武艺与欧阳剑低声交谈,思绪纷乱如麻。今日的惊险遭遇,让她心有余悸。她望着车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暗自思忖,自己与欧阳剑的婚约究竟该如何是好?而武三思那如附骨之蛆般的纠缠,显然不会就此罢休,接下来还会有怎样的危险在等着他们?想到此处,清洛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满是忧虑与迷茫。
车外,武艺与欧阳剑的交谈声时断时续,仿佛也被这沉重的气氛所压抑。马蹄声“哒哒哒”地响着,仿佛在敲打着清洛那颗忐忑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