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心中暗叫不好,懊恼自己方才竟如此失态,险些将心底的情愫暴露无遗。他深吸一口气,极力镇定心神,面上强扯出一抹若无其事的笑容,缓缓说道:“并无不妥,只是我早听闻袁姑娘钟情于欧阳家公子欧阳剑,此事在长安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路人皆知。”
武三思嘴角一勾,浮起一抹满不在乎的轻蔑笑意,随意摆了摆手道:“那又能怎样?我娶她不过是充个门面,做个摆设罢了,哪会有人对她付出真心。”
这话仿若一把淬毒的利刃,直直刺进李显的心窝。刹那间,他只觉一股怒火“噌”地从心底蹿起,熊熊燃烧,眼前的武三思瞬间变得面目可憎,令人作呕。
他暗暗握紧双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骨节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这个不知廉耻的家伙狠狠教训一番。可他心中清楚,此时绝非冲动之时,若是被人察觉自己对袁清洛的这份深情,只怕会招来难以预料的更多麻烦,更可能牵连袁清洛。
这般想着,李显强压下满心的怒火,缓缓转身,面向武元庆,神色诚恳,眼中满是真挚,拱手说道:“舅父有所不知,我未婚妻冰姝,自幼便由尚书府袁家李夫人亲自扶养长大。如今李夫人身染重病,卧床不起,冰姝姑娘昨日前来寻我,哭得泪如雨下,那模样实在令人心疼。外甥实在不忍,故而特来舅舅府上,恳请舅舅赐下神仙丹,以救我未婚妻冰姝姑母的性命,也算是略表我对李夫人养育冰姝之恩的感激。”
武元庆听闻此言,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为难之色,眉头紧锁,嘴唇微张,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武三思这才后知后觉,心中猛地“咯噔”一下,暗叫不好。难怪从李显进门起,便隐隐带着几分怒气,原来是自己方才那番轻薄之语,不小心得罪了李显。袁清洛纵然再普通,可好歹也是王妃的妹妹,自己适才的言行,实在是太过失礼。
没等武元庆开口,武三思忙满脸堆笑,快走两步上前,拱手说道:“这有何难!显弟弟既有此需求,我这就去房里取来神仙丹,权当是为殿下与李家长女李冰姝的大婚之礼添一份贺意。”
李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忙伸手拉住武三思的手,笑容满面,一口一个“哥哥”叫得极为亲热:“太谢谢哥哥了!如此大恩,显没齿难忘。不如我陪哥哥一同去取,也省些时间。两日后我大婚,哥哥可一定要早早前来,为我添些喜气。”
武元庆见此情形,心中明白大势已去,多说无益,只得强颜欢笑,点头道:“能帮上显儿的忙,实乃我武家之荣幸,舅父心中甚是欣慰。”李显再次谢过武元庆,便与武三思一同匆匆朝武三思的房间走去。
待李显拿到神仙丹,小心翼翼地仔细查看,确认无误后,这才满心欢喜,告辞离去。
此时的武府,仿若被一层阴霾笼罩,一片颓然之色。庭院中,微风拂过,吹落几片残花,更添几分落寞。下人们垂头丧气,有气无力地收拾着那些原本喜庆的彩礼,动作迟缓,神情沮丧。
武元庆满脸怒容,在厅中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沉重,口中不住喃喃道:“竟不知李家长女竟是在袁府长大?”
武三思也是一脸无奈,长叹一声,神色落寞,说道:“此事我早有耳闻。那李冰姝自幼丧母,幸得李夫人悉心扶养,言传身教,才使得她才情出众,名动长安,被誉为‘长安才女’!”
武元庆停下脚步,目光看向武三思,语重心长地说道:“今日幸亏有神仙丹,才勉强让三殿下未计较我们的过失。往后做事,你可要更加谨慎小心,切不可再如此莽撞,以免招来祸端。”
武三思默默点头,心中满是懊悔,望向那被撤下的彩礼,眼神中尽是不甘与失落,仿佛失去了什么无比珍贵的东西。
暮色沉沉,余晖洒落在长安城的街巷。李显怀揣着神仙丹,只觉一颗心都要飞起来,脚步轻快得如同踏在云端。他大步走向马厩,那匹矫健的快马早已备好,正不安地刨着蹄子。李显利落地翻身上马,马鞭一挥,“驾!”一声轻喝,快马如离弦之箭,朝着望江楼飞驰而去,扬起一阵尘土。
望江楼内,秦三娘心急如焚。密室中,烛火摇曳,映得她的身影来回晃动。她眉头紧锁,不时望向窗外,眼神中满是焦虑。一想到袁清洛那痛苦无助的眼神,她就心如刀绞,恨不得肋生双翅,即刻飞到武家,将神仙丹夺来。
正当她在密室中踱步,满心烦躁之时,后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李显头戴斗笠,黑纱遮面,身形敏捷地走进来。他一路避开众人,像是一抹夜色中的暗影。
“三殿下!”秦三娘又惊又喜,连忙行礼,声音中满是激动,眼中也泛起了光亮 。
“起来吧。”李显嘴角上扬,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笑意,抬手示意她起身,声音中透着愉悦。
秦三娘瞬间心领神会,起身笑道:“我就知道,只要殿下出马,定能马到成功。”
李显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轻轻打开,露出里面熠熠生辉的神仙丹,说道:“三娘,这神仙丹关系重大,你务必亲自交到清洛姑娘手重,一刻也不能耽搁。”
“是!”秦三娘郑重其事地行礼,而后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锦盒,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眼中满是坚定。
“我为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李显微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与眷恋,“希望她一切安好!”
秦三娘安慰道,“不如我带她亲自来感谢殿下,殿下也能与她好好说说话。”
李显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温柔与体谅:“不了,她最好什么都不知道,我帮她是我的意思与她无关。”说罢,他深深看了一眼那装着神仙丹的锦盒,转身,大步离去,背影透着一丝孤寂。
秦三娘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而后,她小心翼翼地收好神仙丹,快步走出望江楼。
此时,天色渐晚,街灯初上,秦三娘心急如焚,脚步匆匆,朝着袁府赶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晚了,袁夫人的病还等着这救命的丹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