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渐近,长安城内一片熙攘,处处洋溢着年关将至的热闹气象。
长安城里车水马龙,行人如织,街边店铺林立,幌子随风招展。绸布庄里,五彩锦缎层层堆叠,富家仆役正为家中主子挑选新衣料子。“老板,把这匹蜀锦包好,我家夫人就爱这鲜亮颜色。”
一位管家模样的人高声吩咐。老板满脸堆笑,赶忙应下,手脚麻利地打包。
食肆中香气四溢,刚出炉的胡饼金黄酥脆,引得路人频频驻足。卖糖人儿的手艺人面前,形态各异的糖人插满了草靶,孩童们围聚着,扯着爹娘的衣角嚷着要买。“阿爷,我想要那个孙悟空模样的!”一个扎着双髻的女童奶声奶气地说道。
再瞧清洛所掌管的钱庄,此时热闹非凡。年关将近,往来之人络绎不绝,柜台上堆满账本与钱贯,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
清洛一袭月白锦袍,身姿轻盈,眉眼含笑间尽显干练。她款步来到一位身着绸缎长袍的富商跟前,此时富商正与掌柜交割账目,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响。“袁老板,今年我生意顺风顺水,我这存款利息可都算清楚咯?”富商捋着胡须,一脸关切。
清洛莲步轻移,微微欠身,笑语盈盈:“李老爷,您在咱们钱庄存了多年,还信不过我?账目我都特意叮嘱反复核对,分毫不会差的。”说罢,亲自递上明细单,又与富商聊起近期生意行情,言谈间尽显专业与亲和。
这时,一位伙计匆匆跑来,在清洛耳边低语几句。原来是有笔大额借贷的契约需她过目签字。清洛款步走到柜台后,端坐下,认真审阅契约内容,确认条款清晰、抵押物合规后,才提起毛笔,蘸墨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上钱庄印信。
不远处,几个衣着朴素的百姓来支取银钱,清洛见状,款步迎上前,和声说道:“各位乡亲,新年好呀!辛苦一年啦,这钱可得花在要紧处。要是有啥不懂的,尽管问我。”百姓们纷纷道谢,脸上满是质朴的笑容。
忙完这些,清洛回到内堂,开始仔细盘点钱庄这一年的盈亏状况。她翻开厚厚的账本,逐笔核对账目,分析收支明细,思索着来年如何调整经营策略,拓展钱庄生意。
往年,这些账目核算之事皆是嫂嫂苏雨凝一人料理,如今她不在,千斤重担便全落在了清洛的肩头。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账本泛黄的纸张,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暗自思忖:平日里只觉嫂嫂操持家中琐事,却不知这账目核算竟如此繁杂琐碎,嫂嫂可真是太辛苦了。这么好的女子,竟嫁给我那不通情味的哥哥,着实可惜了。
“袁老板,齐家丝绸坊的张老板找您!”堂外伙计的呼喊声自楼下传来,清洛闻声,放下手中正仔细翻阅的账本,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迈着轻盈却沉稳的步伐向外走去。她的眼神中透着干练与从容,尽管内心被繁杂事务搅扰,却依旧能在人前维持着钱庄老板应有的气度。
此时,玉珠早已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般跑到了外面的集市中。
集市上,年货摊位连绵不绝,似一条五彩斑斓的长龙蜿蜒于街巷之间。红彤彤的灯笼高高挂起,宛如熟透的红柿子,将柔和而温暖的光洒向四方,映照着人们张张满是喜悦的面庞。春联摊位前人声鼎沸,才华横溢的摊主们身着长衫,手持毛笔,饱蘸浓墨,在红纸上挥毫泼墨,笔锋游走间,吉祥话语跃然纸上。“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百姓们穿梭于摊位之间,目光中满是期许,精心挑选着心仪的春联,仿佛那一幅幅春联便是他们对新一年阖家平安、万事顺遂的美好寄托。
然而,玉珠却无心关注这些热闹景象。她小巧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着急切,一个劲儿地朝着美食街的方向奔去。奈何进城的百姓络绎不绝,有的挑着装满山货的担子,步伐沉稳有力;有的推着载满蔬果的小车,车轮在石板路上吱呀作响,众人皆欲将家中特产换些银钱购置年货,这一下便把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玉珠被堵在人群之中,急得直跺脚,粉嫩的脸颊涨得通红,眼睛里满是焦急与无奈。前面的官兵们身着鲜亮的铠甲,手持长枪,努力维持着秩序,可人群的喧闹声依旧此起彼伏。玉珠只得站在原地,脚尖不住地轻点地面,满心盼望着人群能快点疏散。
终于,熬过了好似永无尽头的漫长等待,攒动的人群如同春日消融的积雪,缓缓散开,原本拥堵不堪的道路逐渐畅通,露出了一条虽不宽敞,却满是希望的通路。玉珠那因焦急而微微泛红的面庞上,刹那间闪过惊喜的光芒,双眸恰似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熠熠生辉。
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双足轻点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朝着美食街迅猛飞奔而去。街边的摊位与行人都被她远远甩在身后,化作模糊的光影,唯有呼呼作响的风声在耳边回荡。
一踏入美食街,那浓郁热烈的香气便如汹涌浪潮,瞬间将她整个人紧紧裹挟。街道两旁,摊位鳞次栉比,摆满了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琳琅满目,叫人目不暇接。
瞧那烤得金黄酥脆的胡饼,表皮泛着诱人油光,颗颗饱满的芝麻均匀洒落,随着腾腾热气升腾,麦香与油脂芬芳四溢,勾人馋虫。一旁,香气扑鼻的羊肉泡馍热气氤氲,醇厚汤汁中,大块羊肉炖煮得软烂入味,掰碎的馍块吸饱了鲜香汤汁,每一口都是醇厚与满足。还有那晶莹剔透的糖人儿,在日光下闪烁五彩华光,丝丝甜蜜气息萦绕,宛如童年的美好记忆,甜蜜又温暖。
不远处,蒸笼里的蒸饼白白胖胖,刚一掀开笼盖,腾腾热气裹挟着麦香扑面而来,轻轻咬上一口,绵软香甜,让人唇齿留香。还有那软糯的糍糕,以糯米蒸熟捶打而成,淋上香甜的蜂蜜,入口软糯弹牙,甜蜜滋味直击心底。更有小巧玲珑的馎饦,面片在鲜美的汤汁中翻滚,搭配鲜嫩的肉丝与翠绿的青菜,汤鲜味美,一碗下肚,浑身舒畅。
空气中,各种美食香气相互交织、碰撞,共同构筑起一场盛大奢华的嗅觉盛宴,不住撩拨着玉珠的味蕾,引得她腹中馋虫蠢蠢欲动,迫不及待想要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