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
昭文州镇魔司分舵的后院之中,云逍的身影便已早早出现。
他难得地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一夜辗转。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冷锋都尉的讲述。还有档案中关于齐知远的记录。
他对这位稷下书院副院长的“兴趣”愈发浓厚。
直觉告诉他,此人身上,必然隐藏着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但他也清楚,以自己目前这点微末道行,想要去撬动齐知远这等级别的人物,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提升自己的实力是根本之道。
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进步,也可能在未来的某个关键时刻,成为保命的本钱。
他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缓缓沉腰立马。
按照魏知老大那套“极其不靠谱但似乎又有点用”的《粗浅锻体术》法门,开始了一日之晨的炼体。
经过一个多月“惨无人道”的特训及以及丹田内那金黄色皇族魔气“经验包”的持续滋养,云逍感觉自己的身体,蜕变的越来越明显。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血之力,比之前旺盛了不少。
随着他呼吸吐纳,意沉丹田,气血之力开始在他四肢百骸间缓缓流淌。这一次,他惊讶地发现,在经脉中能感受到不少气血之力流动的轨迹了。
那感觉,就像是闭着眼睛,用手指触摸着一条条极其细微、却又真实存在的温热丝线,虽然模糊,却也奇妙。
“铜皮铁骨境,算是大成了?”云逍心中暗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察的喜色。
与此同时,他丹田气海中的灵力修为,在“经验包”的持续滋养和《养剑心经》的缓慢蕴养下,也在稳步提升。虽然距离炼气八层还有一段距离,但那柄银白色的“心剑”愈发凝实。
可惜云逍灵力修为还是太弱,指挥不动它,估摸着等到筑基期,自己就能心剑外放了,到时候找魏知讨要几门飞剑之术,早晚练就剑仙!
就在云逍沉浸在这种“修为缓慢提升但总比没有强”的阿q精神胜利法中时,一个熟悉的高亢嗓门,伴随着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哟呵。云大人今日倒是起得挺早啊。”
冷锋都尉今日似乎心情不错。脸上那总是板着的冷峻表情也缓和了不少。甚至还带着几分不易察察的笑意。
他走到云逍身旁,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啧啧称奇:“可以啊,云大人,仙武同修?果然非同凡响啊。”
他顿了顿,摸着下巴,用一种极其“专业”的眼神审视着云逍,点评道:“依本都尉看,以云大人如今这‘铜皮铁骨’大成的境界,再加上炼气七层的修为。嗯,寻常炼气期之内的修士,恐怕还真没几个是你的对手了。就算遇到那些初入筑基的菜鸟,估计也能勉强周旋一二。”
云逍听着冷锋这番充满了“美好祝愿”和“盲目乐观”的吹捧,感觉自己的嘴角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冷都尉说笑了。”他连忙自嘲地摆了摆手,“我这点微末道行,在您和丹心姐姐、琉璃师姐这样的高手面前,简直就是萤火之于皓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能多抗几下打,就算祖坟冒青烟了。”
他可不想被这位都尉给捧杀了。
万一真遇到什么硬茬子,人家还真以为他是什么“炼气期无敌”的天才,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还筑基期?自己实战经验这么少,见了面说不定会被秒杀,等这次案件完结回京了,自己得继续找人对练对练了。
唔,首先就得排除琉璃师姐,倒不是因为她下手没轻没重,实在是差距太过悬殊,铜皮铁骨境天天挨打倒还好说,总不能天天挨打吧,自己又不是受虐狂。
“哈哈哈哈。”冷锋朗声笑道,“云大人不必过谦。英雄不问出处,修为不看岁数嘛。以你的天资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他这话说的,意有所指。
显然,他也看出来云逍身上隐藏着不少秘密。
随即,冷锋看着云逍扎马步的姿势,以及周身那隐约流转的气血之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带着几分追忆,也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遗憾。
他突然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沉:“云大人,不瞒你说,看着你如今仙武同修,本都尉倒是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
“哦?”云逍停下动作,有些好奇地看向冷锋,“冷都尉当年也曾修炼过武道?”
“何止是修炼过。”冷锋的脸上露出一丝带着几分自傲、又夹杂着些许落寞的复杂表情。
“想当年,本都尉在武道上的天赋,那也是百里挑一。若非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说不定……我现在也是一位名震一方的武道宗师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可惜啊……当年苏眉她似乎不太喜欢舞刀弄枪的莽夫,更偏爱那些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我为了……唉,不提也罢。后来,便也只能将心思都放在了家族传承的【裂山断岳刀】和镇魔卫的公务上了。”
云逍心中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苏眉姑娘不喜欢?这是为何?难道武夫之道有什么让她不喜之处?”
冷锋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少年人特有的、不被理解的愤懑和一丝困惑:“我哪儿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想当年,我冷锋在武道上的资质,那也是响当当的。咱们大胤皇朝,武道虽然不如仙道那般昌盛,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练出名堂的。寻常人等,能将这身皮肉打熬得比常人坚韧几分,便已是极限。而我!当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便已成功凝聚气血,踏入了【凝血境】!周身气血奔腾如小溪,寻常刀剑都难伤我分毫!这份天资,就算放在那些专门的武道宗门里,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带着几分“不堪回首”的表情:“后来与苏眉那丫头和齐知远那狗……嗯,那家伙认识之后,我们三个也经常凑在一起,美其名曰‘相互印证所学,共同探讨大道’。”
“他俩是稷下书院的弟子,修的是浩然正气,凝聚的是文胆,对我这等纯粹的武道气血之力,倒是好奇得很。苏眉那丫头更是古灵精怪,天赋高得吓人,她说她从儒家典籍中看到过一些关于上古人族锤炼肉身、以力证道的记载,觉得很有意思。”
冷锋说到这里,最后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唉……那时候年轻啊,哪懂什么风情。有一天,苏眉那丫头,笑嘻嘻地说要跟我‘切磋切磋’,还说她新近从一本古籍上学了几招‘防身’的拳脚,想找我试试威力。””
“我当时还挺纳闷,心想这小丫头莫不是脑子坏了?她那点文气,虽然能呵气成雷,出口成章,但真要近身肉搏,还不够我一拳打的。可她偏偏一脸认真,还说她新悟出了一套‘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的儒家拳法,要拿我试试手。”
“我寻思着,这可是个在她面前展现我‘男子气概’和‘强大实力’的好机会啊!必须得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什么才是大丈夫的阳刚之美!”冷锋说到这里,露出得意的表情。
“于是乎,”冷锋清了清嗓子,似乎在回忆自己当年的“英勇事迹”,“我特意回去将我那身最能凸显肌肉线条的紧身劲装换上,还偷偷在我爹那里顺了一瓶能短时间激发气血的‘龙虎丹’——虽然事后被我爹发现,打得我屁股开花,但当时为了在苏眉面前表现,也顾不上了。”
““到了约定的日子,我信心满满地站在演武场上,感觉自己就像个即将登台献技的绝世猛将,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苏眉那丫头……也确实准备得很‘充分’。”冷锋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她穿着一身极其清凉的、据说是西域传来的蓝色碎花舞裙,长发飘飘,裙角飞扬,甚至脸上还薄施粉黛,睫毛弯弯,红唇欲滴。那模样……哪里像是来切磋武艺的?”
云逍听到这感觉到了不对劲,该不会当年的苏眉喜欢冷风这莽夫吧?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冷锋一脸“我早就看穿了一切”的表情,“你以为这是在约会吗?这纯度也太低了吧?!不行!我必须给她好好上一课!让她明白!只有将全部身心都奉献给武道的人!才配赢得真正的尊重和胜利!”
“她摆了个花里胡哨的起手式,软绵绵地就朝我攻了过来。我心想,这丫头果然是来闹着玩的。我当时血气方刚,又吃了龙虎丹,力气正没处使呢。也没多想,想着既然是切磋,总不能让她太难看,便只用了三成力,想着轻轻推开她就算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冷锋看着云逍,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悲愤”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我那三成力的一拳,她竟然没躲开。直接被我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她当时就愣住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泫然欲泣的样子,看着还挺可怜。”
“我当时还纳闷呢,心想这丫头也太不经打了吧?我这还没怎么用力呢。后来她不服气,又冲上来几次,结果都被我轻轻松松几拳就给打倒了。她还不高兴,坐在地上一句话都不说,眼泪汪汪的,就那么瞪着我。”
云逍听到这已经目瞪口呆,这他妈钢铁直男太可怕了。
冷锋说到这里,干咳两声道:“我当时……还以为她是输了不服气,心里不痛快呢。还想着,这丫头平日里那么聪明,怎么在这事上就这么想不开呢?输给我这个武道天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后来啊,”冷锋的语气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奈,“苏眉那丫头,就因为这事儿,足足生了我好几天闷气,连话都不跟我说了。我当时还纳闷呢,这习武切磋,有输有赢不是很正常吗?她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呢?”
“早知道我当时少用点力气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无心修炼武道了。一心只练我冷家的【裂山断岳刀】。”
“现在想来,女人心,还真是海底针啊!”
“当年我武道修行极快,爱情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云逍:“……”
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位冷都尉了,已经没有力气去吐槽了。
妹子精心打扮,特意找你在最擅长的武道“切磋”,你还真上去邦邦两拳,你但凡动点脑子,即使不说亲亲小嘴,至少也能拉拉小手吧。
这位冷锋都尉当年真的是个凭实力单身的天才啊。
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迎客居”二楼传来。
丹心和钟琉璃两人,也相继起了床,款款走了下来。
丹心依旧是那副慵懒妩媚的模样。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裙,勾勒出成熟丰腴的曼妙曲线。
凤眼中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惺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显然也听到了冷锋刚才那番“吹捧”之言。
琉璃则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天真模样。
看到院子里的众人,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一句话依旧是:“师弟。早上好呀。我们今天吃什么呀?”
云逍无奈地扶额。
“咳咳。”云逍清了清嗓子,将话题拉回正轨。
对着丹心和冷锋说道:“丹心姐姐,冷都尉。昨夜之事,想必二位也都有了各自的判断。苏媚与齐知远之间,必然隐藏着我们尚未知晓的隐情。而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很可能就在稷下书院之内。”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所以,我意今日,便启程前往,拜访一下稷下书院。会一会那位深不可测的齐知远副院长。”
此言一出,冷锋和丹心的表情都微微一变。
冷锋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有期待,有担忧,也有一丝不易察察的退缩。
毕竟,那不仅仅是齐知远的地盘,更是苏眉曾经的伤心地。
丹心则凤眼微挑,似乎对云逍这个决定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问道:“哦?这么快就决定了?可想好要以什么身份,用什么方式去‘拜访’那位齐副院长了?”
“这个……”云逍沉吟片刻,“直接以镇魔司的身份前去,上门会不会被赶出来。”
“这事儿我来办吧,先礼后兵。”冷锋都尉突然开口,打断了云逍的话。
“稷下书院毕竟是传承了数千年的顶尖宗门。与我大胤皇朝关系盘根错节,地位超然,非同寻常。我们若想查案,还是得按照规矩来。先给足他们面子,免得落人口实。”
他顿了顿,沉声道:“这样吧。我即刻修书一封。以昭文州镇魔司分舵都尉的名义,派人快马加鞭送往稷下书院。就说京城总部诡案组云大人一行,为追查京城青楼女修干尸案,欲前往书院拜访,希望能得到书院的协助和配合。”
“先送上拜帖,探探他们的口风。看看那位齐行天老院长,以及他那个‘好儿子’齐知远,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冷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冷意。
“稷下书院不比合欢宗那种不入流的小门小派。他们才是真正的庞然大物。是传承了数千年、足以与皇权分庭抗礼的顶尖宗门。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否则,一旦失了分寸,不仅查不到真相,反而可能给我们镇魔司,甚至给朝廷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冷锋补充道。
显然他对稷下书院的能量还是颇为忌惮。
云逍闻言,点了点头。冷锋这个提议,倒也稳妥,总比冒然闯进去要好。
“也好。”丹心前辈也表示赞同,“就依冷都尉所言。我颍川谢氏与稷下书院也算有几分香火情。若有需要,我也可以从中斡旋一二。”
“那就这么定了。”云逍一锤定音。
约定好之后,冷锋都尉便立刻去安排人手撰写拜帖。并挑选精干的信使卫士,准备即刻送往稷下书院。
他看着云逍和丹心,脸上露出一丝歉意:“云大人,丹心仙子,实在抱歉。我昭文州分舵近日事务繁忙,我恐怕今日不能与各位一同前往稷下书院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似乎还有点庆幸。
云逍看着他那副样子,心中暗笑。
嘴上却故作惋惜地说道:“哎呀,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晚辈还指望着冷都尉您这位‘故人’,能帮着引荐一下。顺便也让我们见识见识您当年在稷下书院舌战群儒,啊不,是英勇助阵的风采呢。”
他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冷锋的脸果然微微一红,干咳两声道:“咳咳。云大人说笑了。陈年旧事,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云大人和丹心仙子放心。拜帖送达之后,若稷下书院那边同意接见,本都尉定会安排最妥当的行程和嗯,必要的‘护卫’”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冷都尉,您该不会是担心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所以才刻意回避吧?”
冷锋被云逍这突如其来的“调侃”搞得一愣。随即老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道:“胡……胡说八道。本都尉岂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我……我这是为了公务。为了昭文州的安定。才……才分身乏术。”
他这番话说得,连自己都觉得有点底气不足。
云逍和丹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
不多会儿,冷锋都尉派出的信使也已带着那封措辞“极其客气委婉但又暗藏机锋”的拜帖,快马加鞭地朝着稷下书院的方向去了。
冷都尉抱拳告别,云逍三人先去吃个早餐。
......
大约正午时分,送拜帖的卫士仍然没有回来。
云逍觉得不能再等,得出发了,按理说一个上午以镇魔司灵马的脚力,早已可以打个来回,现在看来稷下书院那边很可能不愿意接访镇魔司的人。
不过也不奇怪,按照冷锋的说法,齐知远现在是副院长,搞一些手脚也正常,不过这也从侧面验证,他可能怕了。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云逍、丹心、钟琉璃三人再次登上了青鸾飞梭。
“丹心姐姐,琉璃师姐,”云逍看着窗外那迅速远去的昭文城轮廓,以及脚下那片广袤无垠、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大胤疆土,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慨,“我们此行,名为‘拜访’,实则凶险难料。稷下书院那地方,藏龙卧虎,水深得很。尤其是那位齐知远副院长……绝非易与之辈。”
“怕什么。”琉璃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她正抱着一包冷锋都尉特意“孝敬”的、据说是用云梦大泽特产的七彩锦鲤肉晒制而成的“龙须鱼干”,吃得不亦乐乎。“有师弟你在,还有丹心姐姐。管他什么齐知远李知远,要是敢欺负我们,琉璃就用这个。”
她说着,还极其豪迈地拍了拍腰间那个依旧鼓鼓囊囊的小香囊,里面放着她拿手的巨剑。
丹心则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
手中把玩着那只通体碧绿的玉箫。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凝重:“琉璃说的倒也不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稷下书院虽然底蕴深厚,规矩森严,但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只要我们行事谨慎,见机行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麻烦。”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缥缈和一丝追忆:“我们此行前往的稷下书院,其主院便坐落于咱们昭文州北部边缘,紧邻云梦大泽的闻道山。此山脉连绵千里,气势恢宏,部分山麓甚至延伸至青徐州地界,书院占地极为广阔,影响力亦辐射数州。当年冷都尉提及他父亲带他去稷下书院协助处理魔气泄露,也正是因为书院主体就在昭文州境内,才合乎情理。”
云逍听着,心中了然:“这么说来,苏媚将百花谷建在云梦大泽的另一端,几乎就是在书院的眼皮子底下,这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那苏媚当年叛逃,选择在此处立宗,恐怕……也并非无的放矢。”
“说起来……”丹心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姐姐我当年在颍川谢家待字闺中的时候,也曾有幸随族中长辈,去过一次稷下书院,参加过他们书院的一场好像是叫‘论道大典’的盛会。那场面……啧啧……可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
云逍心中一动,知道这位丹心姐姐又要开始“科普”了,连忙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稷下书院,其历史之悠久,甚至可以追溯到近古洪荒末期,人皇【昊】尚未开辟仙界的蒙昧年代。”丹心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早已被时光长河淹没的古老传说。
“传说,其创派祖师,乃是一位不知其名、不详其貌的无名先贤。他于天地初判、人族尚处蒙昧之时,不忍见苍生愚昧,便在闻道山(因此而得名)结庐讲学,传授文字,开启民智,播撒文明的火种。他教人识草木,辨五谷,制耒耜,耕田地;他教人观天象,定时节,推历法,避灾祸;他更教人明事理,辨是非,知廉耻,守秩序。可以说,他是我们人族文明真正的启蒙者和奠基人之一。”
“后来,人皇【昊】陛下横空出世,一统大陆,开创人族盛世。那位无名先贤也曾数次与【昊】皇陛下共同探讨大道,交流心得。其智慧与境界,据说连【昊】皇陛下都为之赞叹不已,尊其为‘亚圣’。”
“【昊】皇陛下开辟仙界之后,那位亚圣先贤并未随之前往。而是选择留在了凡间,继续在闻道山讲学传道。并将自己毕生对儒道、对天地、对万物运行规则的最终感悟,都融入了一部名为《道衍天章》的神秘典籍之中,作为稷下书院的镇派之宝,世代传承。”
“历经万载岁月更迭,皇朝兴衰交替,稷下书院却始终屹立不倒。其核心道统与‘教化万民,传承大道’的宗旨,也从未改变。他们以‘仁、义、礼、智、信’为基,以‘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修行阶梯,培养出了一代又一代的鸿儒名士、肱股之臣,默默地守护着人族的文脉与气运。”
“书院之内,并非只有皓首穷经的老学究和摇头晃脑的酸腐书生。”丹心的语气带着几分赞叹,“其实,稷下书院的修行体系,博大精深,自成一派。其核心在于‘养胸中浩然之气,明天地运行至理’。书院弟子,需先通读儒家六艺,遍览诸子百家,于万千典籍之中锤炼心性,明辨是非。待心性通达,学识渊博之后,方可尝试引天地正气入体,于胸中凝聚‘文胆’。这‘文胆’,便是儒家修士力量之源泉。文胆越是凝实,浩然正气便越是磅礴。低阶者,可口含天宪,呵气成雷;中阶者,可引经据典,笔伐口诛;而臻至高深境界者,更能‘言出法随’,一言可定山河,一语可断生死,其威能之强,丝毫不逊于顶尖剑修或法修。”
青鸾飞梭在云海中穿行了约莫半日,终于缓缓降下了高度。
下方,一片连绵起伏、钟灵毓秀的青翠山峦,出现在了三人视野之中。
山峦之间,云雾缭绕,隐约可见飞檐斗拱、气势恢宏的殿宇楼阁,以及那座矗立于主峰之巅、高耸入云、仿佛与天地相连的巨大石碑——圣贤石碑。
此地,便是大胤皇朝,乃至整个人族修行界,都享有赫赫威名的儒道圣地——稷下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