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第二层的楼梯出现在他们面前。二人相视一眼,拾级而上。
第二层塔内,温度骤升,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
地面龟裂,裂缝中不时喷出火焰。中央站着一个身披残破铠甲的高大身影,手持双刀,周身缠绕着血色气息。
“擅闯者死!”那身影转过身,露出一张被火烧毁的脸,仅剩的一只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墨离眉头紧锁,他认得他:“这是...百年前的修罗将军。
传说他因部下背叛而战败,死前发下毒咒,要杀尽天下负义之人。”
将军怒吼一声,双刀交叉斩出两道血色刀气。
南宫依迅速结印,青色光盾挡在身前,却被刀气震得后退数步。
“将军且慢!”南宫依高声道,“仇恨只会让您永远困在此处!”
“闭嘴!”将军疯狂攻击,每一刀都带着滔天恨意,“他们背叛了我!所有人都该死!”
墨离突然闪身到南宫依前方,长剑画圆,幽蓝剑光形成漩涡,将血色刀气尽数吸收。
“他已被嗔恨彻底控制,常规方法无用。”
南宫依咬了咬唇,突然撤去所有防御,直面将军。
“如果杀我能平息您的愤怒,那就动手吧。”
将军的刀停在南宫依颈前,微微颤抖。“你...为何不躲?”
“因为仇恨需要有人来终结。”南宫依直视将军那只疯狂的眼睛,“您当年被背叛的痛苦,我感同身受。但杀戮真的能带来平静吗?”
将军的手开始颤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看见自己生前屠杀俘虏的场面,看见自己因猜忌杀害忠心的部下...那些画面让他痛苦地跪倒在地。
墨离趁机施展“镜花水月”,将真相展现在将军面前:
“您以为的背叛,其实是敌军设下的反间计。您最信任的副将到死都在试图救您。”
将军呆滞地看着幻象中的场景——他的副将被敌军折磨至死,却始终没有屈服。
最后一刻,副将还在喃喃自语:“将军...快逃...”
“不...这不可能...”将军的铠甲开始崩裂,黑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我做了什么...我杀光了所有亲近之人...”
南宫依跪坐在将军面前,轻声道:“愤怒蒙蔽了您的双眼。
现在您看到了真相,是时候放下仇恨了。”
将军的双刀当啷落地。他抱头痛哭,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百年的痛苦全部宣泄出来。
随着哭声,他身上的黑气逐渐消散,烧伤的面容恢复如初。
“我...终于明白了...”将军抬起头,眼中不再有仇恨,只有深深的悔意,“嗔恨如火,焚人先焚己...”
他的身影渐渐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前向二人深深一揖:“多谢二位点化。”
第二层塔的火焰熄灭,裂缝愈合,温度恢复了正常。
“嗔念一起,理智全无。”墨离轻叹,“多少人因一时之怒,铸成千古之恨。”
南宫依点头:“能直面自己的错误,才是真正的勇者。”
他们走向第三层,楼梯比前两次更加陡峭,仿佛在暗示这一层的考验将更为艰难。
第三层塔内,雾气缭绕,隐约可见无数丝线纵横交错,构成一张巨大的网。
网上挂着成千上万个小小的布偶,每个布偶都栩栩如生,表情或喜或悲。
“痴念之层。”墨离警惕地看着那些布偶,“小心,不要触碰任何丝线。”
雾气中传来轻柔的哼唱声,一个身着嫁衣的女子缓缓走出。
她面容姣好,手中拿着针线,正专注地绣着一对鸳鸯。
“夫君,你回来了?”女子抬头,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喜悦,“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
南宫依心中一紧:“这位姑娘,我们...”
“闭嘴!”女子突然变脸,手中针线化作利刃飞射而来,“你们想抢走我的夫君!”
墨离挥剑格挡,针线被尽数斩断。但断落的丝线立刻重新连接,反而将二人团团围住。
“她是'绣魂娘子'。”南宫依低声道:“传说她新婚之夜夫君暴毙,她不肯接受现实,用邪术将夫君魂魄缝入布偶,日夜相伴。”
南宫依看着女子痴迷地抚摸着一个男性布偶,心中酸楚。
“姑娘,您夫君已经往生多年,您也该放手了。”
“胡说!”女子歇斯底里地尖叫,“他就在这里!他答应过永远不离开我!”
无数丝线突然收紧,勒入南宫依和墨离的血肉。
剧痛之下,南宫依却露出温柔的笑容:“您这么爱他,一定希望他幸福吧?被困在布偶中,他痛苦吗?”
女子愣住了,手中的布偶突然发出微弱的呻吟:“娘子...放过我吧...”
“不...这不是真的...”女子颤抖着松开布偶,后者落地后立刻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南宫依忍着丝线割裂的疼痛,继续道:
“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您夫君若在天有灵,一定希望您好好活下去。”
女子的嫁衣开始褪色,秀发变得灰白。她跪坐在地,泪如雨下:“我只是...太想他了...”
墨离趁机斩断所有丝线,施展“往生镜”,显现出女子夫君在轮回中的景象。
他已转世为一个快乐的孩童,正与伙伴们嬉戏玩耍。
女子看着镜中的画面,泪水中渐渐浮现笑意:“原来...他过得很好...”
“您也该去寻找自己的未来了。”南宫依轻声道。
女子点点头,身影逐渐透明。在消失前,她将一枚绣着并蒂莲的香囊递给南宫依:
“谢谢你让我明白...痴情不是执着,而是祝福...”
随着女子的消失,第三层塔的雾气散去,丝网和布偶全部化为尘埃。
“痴心一片,反成枷锁。”墨离看着空荡的塔层,若有所思。
南宫依握紧香囊:“最深的爱,有时恰恰是放手。”